第4章 不起眼的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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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魔都，肖国吉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大城市的繁华呢，就发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p>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有七岁的肖浅彷如本地人一样，竟然什么都比他还要熟悉。</p>

租房子、找地方、买东西，几乎样样都是在肖浅的指点下做的。</p>

为了来魔都，肖国吉一家把在东北的房子卖了，又从亲戚那里借了钱，勉强凑够了一千块钱。</p>

别以为这钱不多，要想想，现在才1991年。</p>

肖浅一家在川沙这边找了一家弄堂里的小屋子租住了下来，大约三十多平的样子。没有厕所，厨房公用，水电自理。</p>

看起来很不堪，但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也只能如此了。</p>

对于肖国吉想要在浦西租房子的想法，肖浅给予了坚决的制止。</p>

他明确地告诉了肖国吉，魔都的未来在浦东，这里比浦西更大有可为。</p>

光看看陆家嘴这边热火朝天的工地就知道了，未来这里就是全国的金融中心。只是处于这个时代的人们，除了极少数之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p>

听说在工地干活，一天有二十块的工钱，还供饭，肖国吉头脑一热就想要去，幸好被肖浅一把拉住了。</p>

肖国吉两眼一抹黑，他却再清楚不过了。</p>

这个时候的工地，干活的工人基本上都来自于几个地方。不外乎皖、豫、赣、川、渝等地，成群结队，拉帮结伙，等于是垄断了这个行业。</p>

从没有听说过东北人在这个时候加入进来的。</p>

肖国吉要是一个人贸贸然去工地，人家用不用不说，肯定会被欺负死。</p>

再说了，他撺掇父母来魔都，就是不希望他们再去吃苦。工地这种不累死也脱层皮的地方，肖浅自然没看上。</p>

花了五百块钱，房子租了半年，肖浅真是热泪盈眶。</p>

五百块钱能在川沙租房子住半年，这在二十年后要是说出来，绝对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p>

厕所都不租给你。</p>

剩下的钱，在肖浅的带领下，肖国吉找人打了一个铁炉子，又买了锅碗瓢盆等东西，再加上米面肉菜等材料，几乎是口袋空空了。</p>

不过当看到肖国吉夫妇束手束脚地推着小推车，在热火朝天的工地外面把摊子支起来的时候，肖浅就充满了成就感。</p>

这一切都要从肖浅问肖国吉会蛋炒饭吗的时候开始。</p>

前世肖浅在魔都上学过、工作过，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但是对这里的市井却最为熟悉不过。</p>

要说上学的时候，最让他怀念的是什么？</p>

无非就是学校门口那一个个在早上、中午和晚上支起的小摊子，卖着各种各样的吃食，成功地吸引了很多学生和路人的注意力。</p>

肖浅并不喜欢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大多数的学生也都不喜欢。</p>

用当时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太不容易了，沙子里面居然有饭。</p>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学校食堂的清汤寡水也可见一斑。</p>

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是吸收快、消化快的年龄，光靠食堂里的饭菜，想要吃饱，腰包必然要付出很多。</p>

相反便宜实惠的门口小摊，却成为了学生们的最爱。</p>

别的不说，三块五一碗的蛋炒饭，足足可以装满一整个泡沫碗。其中除了米饭之外，还有青菜、火腿肠、鸡蛋，用上酱油一炒，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干净，但是味道真是棒极了。</p>

偶尔奢侈的人，再加点腊肉，活着的意义瞬间鲜明起来。</p>

那可是两千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要做这门生意的话，蛋炒饭只会更便宜。</p>

这便是肖浅给肖国吉夫妇想到的营生，看起来很不起眼，但真的能赚钱。</p>

肖浅前世认识的摊主，在大学门口卖了三年蛋炒饭之后，竟然在魔都买了房和店铺，成了小老板了。</p>

由此可知，这门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生意，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利润。</p>

感谢这个没有城管的时代，可以让肖国吉和艾米兰这样没有多少文化和手艺的人，也能在街头巷尾有一块生存之地。</p>

“这玩意儿有啥吃头啊？能挣钱吗？”</p>

春天的阳光还不太厉害，站在日头底下甚至很舒服。</p>

只是看着旁边埋头吃蛋炒饭的肖浅，肖国吉就忍不住牢骚。</p>

他有点后悔，要是当初不听儿子的就好了。六、七岁的小孩子，能知道啥呀。</p>

摊子都摆了一个多小时了，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别到最后连回家的路费都赚不到吧？</p>

正牢骚着呢，一个老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穿着深蓝色的工服，但十分的干净，不像是工地扛活的。</p>

肖浅认识此人，乃是眼前这片工地看门的。</p>

老头走过来，背着手梭巡着摊子上的东西。</p>

他看到了铁锅，看到了洗的干净的青菜，还有装在盒子里的榨菜、葱末，切成薄片的腊肉，便问道：“萨辰光来额？”</p>

肖国吉懵了，艾米兰傻了。</p>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同傻狍子一样。</p>

让两个初来乍到的东北人能听懂魔都话，这实在是太难为人了。</p>

别说他俩了，肖浅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需要学习的不是一门方言，而是一门比英语还难的外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