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进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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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广良揣着自己的想法，回到老家后碰了一鼻子灰。</p>

他在家住了11天，花光了转业费被爹娘催促着怏怏地回到了南京。</p>

陈广良回到南京以后，老老实实地在家看了几天孩子后，便急躁地进出不安起来。</p>

仝兰芝看着坐立不安的陈广良，小心地说：“不要拉不下面子，俺和你一起去找老首长，看还能保住先前的工作不？”</p>

陈广良闲了几天，随心所欲地穿了几天的便装，并没有找到那向往已久的快乐，反到真切地体会到了被自己任性丢弃的东西是多么的宝贵。</p>

老首长惋惜地说：“重回公安是不可能的了，你这个同志就是太任性。”</p>

老首长还是念及旧情，由组织出面介绍陈广良入职南京红十月拖拉机厂，正式当了一名组装车间的工人。</p>

去红十月拖拉机厂要坐公交十几站路，陈广良为了不影响工作，只能早出晚归。</p>

仝兰芝既要带着俩孩子，又要上班，就格外的辛苦。</p>

还好小芳到了上学的年纪，每天跟着她一起去学校，二丫还是交由婶子帮忙拉扯着。</p>

早起后，两个人都像打仗一样。仝兰芝忙着准备早饭，陈广良给两个孩子穿衣，匆匆地吃了早饭便着急地赶车去了。</p>

仝兰芝放下碗筷来不及洗刷锅碗瓢勺，抱起二丫锁上门快步走到婶子门前，把孩子交给婶子，然后拉上小芳一路小跑着去赶车。</p>

和苏联外交关系的恶化，国家一方面要保障人民生活，另一方面又要偿还苏联的债务，各行各业都在紧缩开支，生产单位更是快马加鞭、多快、好省地赶生产，赶进度。</p>

红十月拖拉机厂在这种形势下，当然也是多快、好省地赶生产，赶进度，支援社会主义建设。</p>

厂里召开促进生产，提高产能动员大会，在工业化是社会主义改造的基础和目的的总路线方针指引下，发扬工人阶级的无私无畏的精神，机器昼夜轰鸣。</p>

陈广良刚到车间，许多技术活做起来既不顺手又费时间。</p>

每天，他第一个来到组装车间，把机器全都擦拭一遍。等师傅一到，他先给师傅端上一杯热水。师傅看着徒弟还挺勤快的，也是毫不保留地向陈广良传授操作要领。一个真心学，一个真心教，陈广良很快熟练掌握了组装的技术要领。</p>

这天，陈广良和几名工人在组装台上安装后大车轮。突然，平台一侧垮塌，拖拉机头顺势向一侧倾斜下来。</p>

说时迟那时快，陈广良用力推开身边的一位工友，大喊一声：“快闪开。”</p>

拖拉机机头侧翻过来，陈广良被压在了机头下面，工友们迅速聚拢过来，合力抬起压在陈广良身上的机头，工友们喊着：“快叫救护车。”</p>

陈广良躺在地上阻拦道：“我不碍事，不要叫救护车。” 刚要自己爬起来，就又跌倒了。</p>

救护车拉着陈广良飞驰到医院一查：右腿骨折。</p>

陈广良腿上打着石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下可忙坏了仝兰芝。学校，医院，家里几头跑，孩子根本顾不上了，两个孩子都交给了婶子。一下班就回到家做饭，提着饭盒直奔医院，给丈夫擦身体、喂药。</p>

两个月后，陈广良康复上班了。</p>

这天，厂领导一行数人来到陈广良所在班组，向大家宣布一项新任命：根据组织一年来的考察，陈广良同志自转业到红十月拖拉机后，他从不居功自傲。始终严格要求自己，通过不懈地努力学习，已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组装车间工人。经组织研究决定自今日起，陈广良任组装车间二班班组组长，原班组长 调往其他组装车间。</p>

领导刚宣读完认命，车间里一片欢呼声。</p>

得到上级领导的认可，陈广良劲头更足了，带领班组成员卯足了劲儿赶生产赶进度。</p>

星期天早上，陈广良又早早地起来了。他在屋里转了几圈仍不见妻子起床，便走到床边，说：“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p>

仝兰芝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呼呼的一觉睡到大天亮，昨晚上小燕拉稀闹腾俺擦啊洗啊好几次。”</p>

“你快起来给俺做点饭，俺去上班，你过一会儿再睡。”陈广良不耐烦地说。</p>

仝兰芝打开蜂窝煤炉，煮好一碗面条。陈广良两三口吃完了面就往外走，仝兰芝关切地问：“你有多少星期天都没有休息了？还去工厂啊？”</p>

陈广良头也不回的走了。</p>

车间里，大家正井然有序地工作着，一个工友在搬运配件时，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浑身冒着冷汗。</p>

陈广良背起工友气喘吁吁地来到厂医务室，医生检查后告知该工友是饥饿导致的低血糖，无大碍，喝点糖水就会好些了。</p>

医生取来两支葡萄糖注射液，敲开，倒在杯子里。工友喝下片刻就清醒过来。</p>

中午在工厂食堂就餐时，陈广良将自己碗里的两个杂粮馒头分一个给那个工友。他注意到那个工友只吃了一个馒头，将另外两个馒头揣进了怀里。</p>

陈广良小声地说：“你怎么不吃？你还想再饿晕倒吗？”</p>

工友在和陈广良回车间的路上，说出了实情。</p>

原来，他家里有四个孩子，在乡下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最近都来到了南京。天天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全家就指望他那点儿收入和口粮呢，四个孩子和他那媳妇，经常出去捡烂菜叶子挖野菜，连树皮都刮回来吃过。</p>

当天下班回到家中，陈广良问仝兰芝：“家里还有粮票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