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决意远赴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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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广良起立礼貌地也叫声洪姑姑仝兰芝从锅屋出来淘米，见洪姑姑过来串门，进来和洪姑姑打招呼，洪姑姑一个劲地夸赞：“老嫂子，你好福气呀！” 洪姑姑又对仝兰芝说：“这个院子里呀，白天就我和你妈，不是我过来坐，就是她到我那里去坐，你们有空也常回来看看，孩子都这么大了，姑爷我还头一次见，回来的少喽。以后要常回来啊。幸亏你三哥和小妹在跟前，还有你三哥家的一对双也常来陪奶奶。”</p>

“ 唉！都长大了，都忙！一个个的都不容易，都拖家带口的了。只要孩子们过的好，安安稳稳的就谢天谢地了。我们在家身体能好模好生的，不给孩子添麻烦，就算老天保佑喽！”仝邱氏话里带话地说。</p>

小妹仝兰勤中午下班回来了，一进院门儿看到小芳和小燕。得知大姐也回来了，直接就冲到锅屋，在仝兰芝背后大喊一声：“大姐！”</p>

仝兰芝猛转身见是小妹，两个人高兴地拥抱在一起：“小妹！”</p>

仝兰芝推开小妹，说：“让姐看看，又长高了，越来越俊了。”</p>

“大姐！你可回来了，俺广良哥他好了吗？娘自从你托人把小燕送回来，娘成天就担心的吃不好睡不香的，到底怎么回事？</p>

“小妹，说来话长，一句话给你也说不清楚，他和三哥在堂屋坐着呢。”仝兰芝边炒着菜边说。</p>

仝兰勤到堂屋和娘、洪姑姑、三哥、陈广良打过招呼，放下提包又回到锅屋。</p>

“大姐，我来帮你一起弄。”</p>

“那几个凉菜你先端上去吧。”</p>

兰勤来回两趟把凉菜端上了桌，仝民建起身拿酒杯。</p>

洪姑姑起身往外走，仝邱氏挽留道：”留在这里一起吃饭吧。”</p>

“那可不管。”洪姑姑走出堂屋，招呼两个孩子说：”到洪姑奶奶家去玩会儿，奶奶家有糖吃呢。” 两个孩子立马跑过来一边一个牵着洪姑奶奶的手。</p>

一家人站起来送洪姑姑到堂屋门口。</p>

就在这时，洪福源推着车子也收工回来了，仝民建上前拉住洪福源，说：“洪兄回来的正好，来家里坐会儿吧，陪我大妹夫喝杯酒。”</p>

洪福源正要推让，洪姑姑说：“去吧，你大婶子家的大姑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p>

“广良弟，入座；洪兄，你也请。” 仝民建客气地招呼着，“广良弟，这位是洪姑姑的家侄，福源兄；福源兄！这就是俺大妹夫，参加过解放战争，朝鲜战争，转业后在南京公干，就是时运不好，坐下来慢慢啦吧！”</p>

仝民建打开酒坛子，浓郁的酒香立刻飘满了一整屋。仝民建把酒先倒入酒壶，提起酒壶把各自面前酒杯斟满。</p>

仝民建端起酒杯，说；”广良弟，福源兄，我们三个人共同先端一杯。”</p>

三个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仝民建拿起筷子说：“叨菜，叨菜。”</p>

一人夹了一口菜，机械性地放下筷子，陈广良还特意把筷子整齐的归拢了一下。</p>

仝民建又提起酒壶斟酒，陈广良说：”三哥，都是自家人，俺们自己斟，不要那么客气。”</p>

“陈兄说的对，三哥你不要给我们斟酒，我们自己来。” 洪福源响应道。</p>

仝民建爽朗一笑，说：“主随客便！广良弟，我先敬你一杯。经历了这次磨难，俺祝你和大妹以后事事顺心！”</p>

陈广良立刻端起斟满酒的酒杯，说：”三哥，该我先敬你。这些年我和兰芝在南京离家远，母亲大人全靠你照顾，这杯酒算我和兰芝敬你的，我先干为敬。”</p>

仝民建微笑着饮下了这杯酒。</p>

洪福源端起酒杯立起身来，说：“陈兄，我打眼看你，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是一个做事非常严谨认真的人。来，我敬陈兄。”</p>

陈广良举杯立正，说：”互敬！互敬。”</p>

“广良弟，福源兄一直在上海经商，去年被打成右派回到故里。平时不善言谈，很少有人能入他的法眼，他和你有缘呢。” 仝民建进一步介绍着洪福源。</p>

陈广良一听来了精神，斟满酒放下，说：“嗨！原来是两个右派碰头了，这叫惺惺相惜呀，洪兄，干了！不知洪兄为何事被打成右派的？”</p>

洪福源垂下头说：“我在上海解放前经营一家不算小的布庄，公私合营以后，他们安排我在公司做些抹桌扫地的粗活。我心中不满发牢骚说了句’难道有钱就有罪吗？’，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去年我就被划成了右派，回到老家接受劳动改造了。惭愧惭愧！’</p>

仝民建端起酒杯对洪福源说：”洪兄，心放宽一点儿，乐观一点儿；我看你天天低着头出来进去。你看王凯孺县长，他被打成右派以后，依旧乐呵呵的。让去拾粪他就去拾粪，让他滚出去他就顺势一躺就滚起来，谁没有个三灾六难的，喝酒。”</p>

陈广良笑着说：”三哥说的对，不管遇到啥不顺心的事儿都不要泄气，总不至于不让俺们喘气，吃好睡好不要给自己再添烦恼。”</p>

三个人端杯又共饮了一杯。</p>

洪福源放下酒杯，说：“陈兄，我出身不好，被打成右派有情可原；可你和我不一样呀，无论出身，还阅历，都和右派沾不上边儿呀！”</p>

洪福源这一问，加上几杯酒下肚，陈广良气愤的把他在丹东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p>

三个人就该不该说实话的话题，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像有一屋子人在吵吵。</p>

仝兰芝和娘在锅屋里忙着准备热菜，小妹去给喝酒的人添茶水，站在一边听了会，回到锅屋给大姐说：“大姐，俺听明白了，遇见不平就要挺身而出，要不然便宜了那些小人。占不到便宜就打击报复，都是些什么人啊！俺觉得俺广良哥做得对；公司既然撤销了原决定，处罚了有关责任人，广良哥出院后应该回单位让那些整他的人看看，俺们是站理的，不应该不吭声的走了。”</p>

仝兰芝说：“俺什么话都劝过了，教导队的李队长也是劝他回原单位，公司也派人来请他回去恢复原职，可他就一根筋地不愿回去，说那是伤心之地，连档案什么的都没有拿，出院后就回来了。”</p>

仝兰芝又说：“娘！现在他又要去新疆了。”</p>

仝邱氏停下手里的活，说：“你们娘几个了怎么办？”</p>

仝兰芝说：“娘！俺还能怎么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p>

仝兰勤看看娘又看看大姐，做了个鬼脸。</p>

仝邱氏瞪着小闺女说：“去看看能不能上热菜了，酒喝好了没有？”</p>

仝兰勤走到堂屋门口就听三哥说：“ 广良弟，我说一句你不要生气，公司后来既然撤销了对你的处分决定，给你恢复了原职，你应该回原公司继续上班的。”</p>

“对！三哥说的对！”洪福源附和着说。</p>

陈广良借着酒劲扯着嗓子说：“请我回去我也不回那个伤心之地了，憋屈的事我不会去做的。”</p>

陈广良又说：“三哥，过几天我就支边去新疆了。”</p>

仝民建着急地说：“你跑那么远，大妹和孩子怎么办？”</p>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先去，站住了脚以后再来接她们娘几个。” 陈广良挥着手说道。</p>

仝民建叮咛道：“广良弟，以后做事说话小心点儿，她们娘几个还指着你呢，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你一个人，身后还有一家人。</p>

对一些看不惯的事，睁眼闭眼就过去了。要能耐得住性子。”</p>

仝民建已有几分醉意的对小妹说：“上热菜吧，酒喝好了，上热菜吃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