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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孙美英在平时的生活中,如何的小心翼翼,还是时常会招来许多有闲言碎语。</p>
国庆过后的一天,陈广良骑着自行车从火车站回家拿过冬的衣服,晚上仝兰芝炒了两个菜,还特意到供销社买了二两高粱酒。</p>
孩子们早饿了,搬来小板凳,摆好碗筷,就等着爸爸、妈妈入坐了。</p>
家人们都坐下后,陈广良东看看西看看,说:“怎么不见小萌?”</p>
“小萌姐到县城上高中了。”小芳告诉爸爸说。</p>
“嗷!你们要像姐姐学习,学好功课,以后也去上高中。”陈广良鼓励着孩子们。</p>
仝兰芝端出那二两白酒放到丈夫面前,陈广良疑惑地问:“啥事?咋还喝上酒了呢?”</p>
仝兰芝笑着说:“国庆节,俺们也庆祝庆祝呗。你在外天天扛那么重的棉包,算是慰劳你的。”</p>
“哼!你肯定有事。” 陈广良端起酒杯咂了一口酒。</p>
吃完晚饭,孩子们都爬到炕上睡下了,陈广良也早早地躺到炕头呼呼大睡起来。仝兰芝洗刷完毕,提一桶水到屋后给毛驴和羊喝,抓把草丢到牲畜圈里,关好院门。</p>
仝兰芝推醒丈夫,小声地说:“你起来,到外屋说会话。”</p>
陈广良有个毛病就是睡觉最怕被人打搅,不管有多么急的事,都别想耽误他睡觉。</p>
陈广良没好气的说:“啥事儿?明天说不行吗?看来这酒不是白喝的。”</p>
陈广良翻身坐起来,穿上鞋来到外间。</p>
仝兰芝轻生地说:“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孩子。我还是想和你再商量一下,这肚子里的孩子我还是不想要,我不想再生了,红卫刚离手,日子虽不算多好,但比刚开始好多了。如果再生一个太拖累了。再说我身体一直不好。这段时间肚子总是疼,拉红白的东西。医生说是痢疾,总在吃药,孩子就是生下来恐怕身体也不好。明天我跟你一块儿上火车站铁路医院去看看,能不能做掉。”</p>
陈广良默默的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事儿你都给我说过好几遍了,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你非要做掉的话就做吧。明天把红卫也带上,去见见她二姑。二姑想她了,再拖二妹看有没有熟人,多关照一下你,可以少受罪。”</p>
仝兰芝叫丈夫松了口,瞬间心头轻松了许多,两个人又闲聊了会儿,话题聊到了不幸去世的刘一德,仝兰芝说:“平时你也不在家,队里的事儿好多你也不知道,刘一德没了,孙美英的日子不好过呢,寡妇真的是太难了。”</p>
“我多少也听到了一点儿。”陈广良叹口气说:“唉!这个老沈的家属也太不像话了。”</p>
“你也留点心,二妹她认识的人多,让她也帮着给美英再找个合适的人成个家。”</p>
“这事好吧,我去睡了。”</p>
第二天早上,太阳悄悄地爬上了树梢,地面上结一层薄薄的白霜。早起的人们不得不穿上了毛线衣。老社员们早起下地时甚至夸张的穿起了棉衣。</p>
仝兰芝让小芳套好毛驴车,小燕从炕上拉下来一个毯子铺在驴车上,又抱来一床棉被放到车上。</p>
仝兰芝带着红卫坐上毛驴车,特别的把红卫抱的个严严实实。仝兰芝赶着驴车,陈广良在一旁骑着自行车出了村。陈广良陪着仝兰芝娘俩慢慢的骑行了一段路,然后他就着急地骑到前面去了。</p>
仝兰芝到了火车站,她把红卫交给二妹,和陈广良一起来到铁路医院。经医生检查确实是已经将近六个月了。仝兰芝恳请医生帮忙终止妊娠。</p>
医生又打开血压计,绑在仝兰芝的右臂上,测完血压医生摇了摇头,说:“不行,一是月份有点大了,二是你的血压太低,体质不好,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还是生下来比较安全。”</p>
无论仝兰芝怎么恳求,医生都摇着头。</p>
仝兰芝沮丧地走出铁路医院,心里在暗暗责怪自己,早点来医院就好了。</p>
其实她哪里知道,陈广良骑着自行车先找到二妹,说了此事。陈秀菊早早地给医生打了招呼,让其找个借口不要给仝兰芝做引产手术!</p>
陈广良陪同妻子回到陈秀菊上班的门市部,仝兰芝把在柜台里玩耍的红卫叫出来,默默的抱在怀里出神。陈秀菊看嫂子不开心,也不敢说什么。午饭时分,陈秀菊没有把大哥和嫂子,还有侄子带回家。她生怕家里小气的婆婆为一点吃食要惹嫂子生气,陈秀菊带领大哥一家来到军供站食堂,买来三碗窜汤肉,五个馍馍。</p>
吃饭时,陈广良说起了刘一德的事儿。仝兰芝也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也顺势说起孙美英丧夫以后孤儿寡母的不易,试探着问陈秀菊:“二妹!你认识的人多,你给留意一下,看有合适的人家没有。”</p>
陈秀菊说:“我打听一下,有合适的准第一时间告诉你们。”</p>
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很快过去了,陈秀菊上班的时间到了。</p>
仝兰芝仍不死心地央求陈秀菊说:“二妹!你找医生再商议商议,看能打掉不?”</p>
陈秀菊指着红卫亲切地说:“嫂子!你看红卫多孤单,你就生下来吧,说不定是男孩儿呢,给红卫做个伴。”</p>
仝兰芝看看儿子,把红卫拉到怀里,说:“你哥一年都在车站,我一天都在缝纫机上忙。就从去年起才不当透支户了。生了孩子肯定耽误做事。” ?</p>
陈秀菊劝慰着嫂子说:“嫂子!别想那么多,只要有口饭给孩子吃,无论怎样都能长大。小芳都快初中快毕业了吧?家里马上就有劳力了。现在家家都困难,你看哪家不是生五、六个?求求你了,嫂子,生下来吧。真是个男孩儿,红卫就有伴儿了。”</p>
仝兰芝低下头,心想:看来真的是做不掉了,还是带着孩子早点回去吧。他看看丈夫,无助地说:“我还是趁早回家吧。”</p>
? 仝兰芝辞别二妹和丈夫,带着红卫赶着驴车一路颠簸,西斜的太阳还老高呢,她就回到了家。</p>
阳历年的前几天,陈秀菊捎来话,说是县城农科站里有个杜姓技工,不久前死了老婆,一个男人又要上班,又要带三个孩子,日子没法过了。就这条件看孙美英愿意不愿意嫁过去?如果愿意改天让老耿送给美英瞅瞅。</p>
孙美英关于改嫁的事,开始只要一提这事,她就哭哭啼啼。这半年多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整天闹心的事儿不断,渐渐的她也不再抗拒了。仝兰芝给她一提,她无力地说:“仝大姐!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见个面再说吧。”</p>
不几日,一个青瘦文弱的中年男子来到小王坎村,他就是老杜。老杜先找到仝兰芝,自我介绍一番后,说明了来意。仝兰芝热情地让坐倒茶。</p>
老耿穿一身掉了色 的蓝布上衣和裤子,裤子膝盖部位打着补丁,针脚很大,歪歪斜斜的。不高的个子,瘦长脸,稀疏的头发剪的很短,庄稼汉一般的肤色,眼睛还算有神,说起话来慢悠悠的。</p>
仝兰芝叫来了孙美英,美英有些局促地一直低着头,摆弄着手指。仝兰芝打破沉闷的空气说:“老杜!俺怎么看你除了穿的比乡下人干净点,脸咋也晒得那么黑呢?”</p>
老杜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是坐办公室的,和你们一样,天天在田里摆弄庄稼。区别就在于我每月有工资拿,你们没得。你们是到年底分红是吧?多劳多得,按需分配,我说的对吗?”</p>
“这么说如果俺美英妹子嫁过去,也是要天天到地里去的了?”</p>
“不会!不会。她只管在家里做做饭,带好孩子就行。她想到地里干活,还没有那资格呢。我们种的都是实验田。”</p>
老杜还许诺,孙美玲如果愿意跟他,以后吃穿不应愁,他还可以把孙美英娘俩的户口迁到城里。</p>
户口迁到城里,就意味着农业户口变成了非农业户口。这个着实有吸引力。在城里有一个粮油本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呀!看来老杜分明是一眼看中了俊俏的孙美英。</p>
老杜走后,仝兰芝试探孙美英的态度。美英沉默了好一会,说:“大姐!俺不想去当后娘,后娘不好当。”</p>
孙美英并没有贪图所谓的城市户口,她怕小蛋受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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