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纸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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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下，如轻纱般将万物覆盖。</p>

穿过断瓦残垣的缝隙，地面上点点的银光，拼凑出一幅异样美感的图案。</p>

废墟之上，燕冲宵看着眼前江御流大统领手中那握着的铁铲，不由笑道：“你不会是想来救我吧？江大统领？”</p>

江御流冷眼一翻，将铁铲丢在了地上。</p>

“是收尸。”</p>

“嚯嚯，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失望？”</p>

燕冲宵浑然不顾身上还在淌血的伤口，对江御流冷嘲热讽。</p>

江御流浑似充耳未闻，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冷冷道：“给我。”</p>

燕冲宵顺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只见那半截白色带状物正捏在自己的拳头之中，随着冰凉的夜风微微摆动着。</p>

“怎么？江大统领也有求人的时候么？”</p>

虽然拼着一条性命，才从那炼狱般的修罗场中带出了一条物证，但是燕冲宵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便宜了江御流，他挑了挑眉道：“想拿到的话，就开口求我吧！”</p>

江御流踏前一步，与燕冲宵冷眼对视。</p>

燕冲宵咧开嘴，嘲笑道：“你别想着能用官职压我，陛下放我出来的，我只听她老人家的吩咐。”</p>

“别会错意了。”江御流沉声道，“你还记得陛下放你出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吗？”</p>

“......”</p>

燕冲宵收敛起了笑容。</p>

“着今日起，恢复燕冲宵‘炎凰卫副统领’之职。”江御流补充道，“你只要还在炎凰卫麾下，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调遣。我不管在那之后陛下给你派了什么别的任务，但是你胆敢妨碍我的案子试试看，她定然不会开心。”</p>

“啧。”</p>

半晌后，燕冲宵狠狠啧了下舌，将手中的白条往空中一扬，没好气道：“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个人呐！”</p>

江御流大手一抓，将那白条握在了手中。</p>

然而，这东西入手的一瞬间，他的心中犹如炸过一道雪亮的闪电，一个被遗忘的细节随着这道亮光一闪而过。</p>

他将那白条捏在两指之间，轻轻揉搓了一下，随后举到了眼前，轻声自言自语道：“这个触感......”</p>

“是纸！”</p>

燕冲宵本来已经顺着瓦砾滑了下去，但是听到了江御流的自言自语，立即诧异地回过头来，奇道：“你说什么？”</p>

“难道你自己刚才没摸出来么？”江御流没好气道。</p>

“这是一条纸带！”</p>

“放你奶奶的屁，老子怎么可能被几张纸给困成这样？！”</p>

燕冲宵以为江御流在讥讽他，爆脾性登时炸了开来，反身抢上前大骂：“刚才那玩意多邪门你也看到了，想消遣老子就直说，别他妈拐弯抹角！”</p>

“不信你自己看看！”</p>

江御流面上挂着一层寒霜般的警觉，将白条递给了他，寒声道：“我没功夫也没兴趣消遣你。”</p>

燕冲宵见他神情有异，终于感觉事态有些不对，稍稍收敛起了脾气。他接过了那纸带，细细揉搓了一下，顿时也皱起了眉。</p>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道，“为什么会是纸？刚才明明还是......”</p>

“我知道，刚才这东西拦住酒肆大门的时候，我用刀锋都切不开。”江御流阴沉道，“你刚才拿在手里时，是这种轻飘飘的触感么？”</p>

燕冲宵歪了歪头，随后否认道：“不，是像牛皮一样......不对，更像木匠用的铁砂纸，总之很他娘的硬就对了。”</p>

江御流轻轻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一件事情。</p>

“那个掠夺卓因的佝偻鬼，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纸做的。张春说的人口失踪案本该与她无关，但为什么她会那么巧被卷进去？难道真的只是凑巧么......”</p>

燕冲宵见他垂头不语，等得不耐烦，挠头骂道：“嘀咕什么呢？”</p>

江御流抬起了头，眼皮微微一颤，心中冒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理会燕冲宵，直接大步冲下瓦砾堆，朝着街道远处奔去。</p>

燕冲宵没来得及拦住他，转身大骂道：“你他妈的在搞什么鬼？”</p>

“这案子本与你无关。”江御流冷冰冰的话语从远处传来，“你想搭把手就赶快跟上，若是想自保，就此分道扬镳！”</p>

燕冲宵抿了抿嘴，有些左右为难。但是片刻后，好奇心终于还是袭上了心头，跺了跺脚道：“妈的，怎么说也是小爷给他找到了物证线索，得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p>

于是燕冲宵也一溜烟冲下了废墟，跟在江御流身后。</p>

“嘘！”</p>

不料江御流没走多远，却停住了脚步，竖起了指头示意他噤声，随后指了指街边的店铺。燕冲宵刚要脱口骂人，顺着他所指方向一看，顿时闭住了嘴巴。</p>

只见这百花坊沿街店铺内外，均都布满了与方才一般的白色茧状物，惨白色的纸带宛如盘丝洞内的蜘蛛网，凌乱错落地搭在坊间的建筑之上。</p>

“看这情况，整个百花坊都没了。”</p>

江御流沉叹了一声，说罢转过头，对燕冲宵轻声道：“惜命的话脚步就放慢些，别胡乱骂人。”</p>

“你他妈的......”</p>

燕冲宵有口难言，只得在心里把江御流问候了一遍，随后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去哪？这鬼东西前面越来越多了，万一出事都跑不出来！”</p>

“我大概知道这些纸茧是从哪来的了，你闭嘴跟着就行！”江御流亦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看来这个音量不会惊扰到它们，注意脚步放轻些。”</p>

他这番话说完，小心地走到街边的一个夜市摊前，从案板下抓起了两只铁桶。燕冲宵还没等凑上去细看，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刺鼻气味。</p>

不一会儿，江御流拎着两只桶走回，将其中一只递给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