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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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贡品</p>

“咔嗒，咔嗒，咔嗒” 马蹄象鼓点般有节奏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响，炎水河安静而固执地往南流淌着，河面反射着些微的光亮，黑沉沉的天空象挂着的一块幕布，正在慢慢地裂开，太阳被遮在巨大的红色帘幕后面，阳光一点点地渗透过来，火红火红的云朵慢慢地晕开，缓缓地铺天盖地而来，象被点着的火一般地在灼烧着天边。</p>

远处的刀口关也越来越清晰了，关隘上，图什族的几支破烂的旗帜在懒懒地摆动，冷风忽忽地从缝隙里流过，旗帜被掀得啪啪作响，应和着离艽的马蹄声，在静谧的清晨里格外响亮。</p>

离艽望着天边火红的云朵，像极了离涵那一身火红的新衣，她此时在做什么？在做她未完成的火雀吗？她要抽换火雀扇面的丝线，已经偷偷做很久了，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她在找那些上古材料做成涵梦的串绳时，都是他指使人在暗中帮她找的。</p>

他抚过手腕上的涵梦，轻轻摩挲着刻有“涵梦”字样的两颗珠子，心里泛起阵阵温柔，躁动不安的心绪得到些许平和。想起刻字时那女人的模样，他不由得就笑了。</p>

而此刻，离涵坐在将军府的正厅里，手里拿着火雀发呆，这是离艽亲手做成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只是男人手粗，有点脱线，她将火雀之前的那些线绳全部抽掉，再用她在深山幽闭处寻来的万年老蛛丝揉合金线丝再加冰蚕丝做成的线绳照着原样一点一点地串起，这线绳是她做手串剩下的，正好派上用场，现在将最后一针绕上去，火雀宣告改造完成，打开是一把小折扇，合起来，是一簇跳动的火苗，她喜欢穿红衣，喜欢骑着马飞奔，远远看去，她就是那簇的火苗，故而离艽为其取名为火雀，在她的成人礼上送给她做为定情信物，这些年一直贴身戴着。</p>

为了回报，她搜集了各种材料，精心雕刻，刻成了十二颗珠子，最后编成一个手串送给离艽，只是串珠子的线绳容易断，她根据甘目族长佬的指引，找到了蜘蛛丝，金丝，冰蚕丝还有些其他丝线糅成了这线绳，串完珠串还剩下好一些，故而现在将离艽送她的火雀扇面重新织了一遍，她很开心，很开心和夫君纠缠不清的感觉。</p>

她端详着手里的火雀，想到正在往刀口关的人，一手托着自己七个月的孕肚，丝丝甜蜜泛起，同时又有些许的不安，今天，今天真的能结束战争吗？</p>

侍女秋蝉端着一碗粥掀帘子进来，“夫人，时辰不早了，喝点粥吧”。</p>

离涵接过粥碗，轻轻地搅了搅，没什么胃口，又将粥碗放到了侍女的托盘里。</p>

“你说，今天战争真的能结束吗？”她茫然地问，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p>

“会的，夫人，将军从来就没有输过，何况还是他们主动递的降书”侍女应答着她的话，将托盘放下，欲扶她坐下。</p>

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另一名侍女夏雨也掀帘进来，“夫人，几位长老请您去前厅叙话”。</p>

离涵应了一声，在秋蝉的搀扶下，抬步缓缓往前厅去。</p>

“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将军回府再说吗，让夫人来回地折腾”秋蝉抱怨一声，扶着离涵的胳膊往前厅去。</p>

“算了，估计是各族上贡的事，原是要我去定的”。</p>

见主子这么说，秋蝉便不言语了。</p>

三人一路穿过庭院，往族中议事的前厅走。</p>

“打了三年仗，如今族中的男子更少了，那些进贡来的女人，今年可以少一些吧”过了好一会儿，秋蝉又悠悠地道。</p>

“是该少要一些了，我家里如今都有十好几个了”跟在后面的夏雨补了一句。</p>

“可不是，我家里也差不多吧，公爹有五个，我夫君如今有七个，小叔有七个，现在家里一窝孩子呢”秋蝉接着夏雨的话说道。</p>

“你们啊，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将军府里不也有好几位吗”离涵当然知道他们的意思，她自己又何尝不这样想呢。</p>

其他族进贡来的女人被称为贡女，这些贡女分为两类，一类是，她们一进贡来就会被分配一个小院子，会有人专门监测他们的月事日期，然后通知男人去与其行房，行房时会有人在旁边监督，既不能开灯也不能说话，所以从头至尾，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每月一次，直到女人怀孕为止。</p>

这些贡女一旦生下儿子，便可母凭子贵，被认为是好生养的，然后就可以正式嫁给族中的男子，成了别人的妻子，那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会得到族中最好的培养，成为洛离族最有力的战士，他们一旦立了功勋，他们的母亲就会得到更优越的待遇，为避免娶到自己的亲姐妹，他们只可以娶贡女为妻，然后生子，循环着父辈的生活。</p>

另一类则是被明明白白分配到某个人头上的贡女，比如有身份的族老，比如大将军，比如秋蝉和夏雨的夫君，这样做的目的是保证那些贡女生的孩子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在妻子不能生育有子嗣时，该男人还能有其他继承人。</p>

但在行房时，同样是黑灯瞎火的，男人并不能见女人的面，这是为了保证正妻的权益，孩子一出生便被抱到正妻跟前养着，那些女子同样可以另嫁他人。</p>

生了孩子的贡女和本族人享有同样的待遇，完全成为洛离族人了。</p>

这是自古以来的族规，无人敢违抗，自然也就理所当然地被接受，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p>

虽然她们只是为了生孩子，可也是粘了自己男人的身体，每想到自己的夫郎在其他女人身上驰骋，离涵心里还是不太舒服。</p>

“那不一样，咱们将军英勇神武，将军的孩子将来就是少将军，当然是越多越好了”秋蝉帮主子提了下裙摆，三人登上一个小台阶，前面不远处就是议事的正厅了。</p>

“咱们洛离族的男儿，哪个不是英勇善战，勇猛无敌的”离涵莞尔一笑，看向两个丫头。</p>

议事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五位长老，其余都是各府的夫人。</p>

“阿涵啊，你快来看看，这是今年上贡的单子”。大长老家的夫人见到离涵，迅速起身，将手里的单子递过来。</p>

夏雨帮自己家主子接着，等主子坐稳了才递过去。</p>

这是甘目族的贡品清单，其中三样大头分别是，羊500只，牛100头，适龄可生育女子20人。其他小物品一般都没仔细看过。</p>

离涵扫了一眼，放下单子，那位夫人又迅速将另一份清单递过来。</p>

这是苦都族的贡品清单，羊200只，牛50头，女子8人。</p>

今年这么少吗？离涵在心里疑惑了一下，准备看下一张单子，却发现没有了，目前收到的只有这两张单子。</p>

“色烟和亚拿的单子还没送来吗？”她望向屋里主事的长老问。</p>

“据说是正在准备，今天就会送来”一位长老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