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湖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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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宏平于万历十八年16岁时进入蕙通牙行做学徒，家里人纯粹是为了给他找个吃饭的地方，机缘凑巧，马宏平的祖父在一次意外中救了程楠锐曾祖父的命，自此祖父将其视为恩人，对马家人多有照顾，只要马宏平本人不说离开，蕙通牙行绝不解雇他。马宏平资质平平，用程楠锐的话来说就是个“没有天赋的人”。这个“没有天赋的人”30多年来在牙行兢兢业业老实本份，但从无建树，父亲对他尚能温和客气，但程楠锐从来就不喜欢他，把他留在总行做掌柜只是为了避免他到分行去以老板恩人的身份为所欲为，而这个总行的掌柜，也只是个虚名，很多重大业务从来也不会让他经手，马宏平在多数时候，也只是做些迎来送往，端茶倒水之类的仆役干的杂活。</p>

他知道不被人喜欢，好多次都想赌气一走了之，奈何自己别无所长，只得一次次咬牙又坚持下来，毕竟蕙通牙行掌柜的报酬赛得过大明的任何一级官员的收入。</p>

“你没问他有什么事吗？”程楠锐压抑着自己的不悦，声调平和地问道。</p>

“我问了，他也没说，您老就小心点儿，别触了霉头”</p>

程楠锐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抄着双手径直往前厅而来。</p>

“拿瓦总管，哈哈哈，失礼失礼了”远远地，程楠锐就拱手堆笑，以一种赶路的姿势，大踏步地走进厅里。</p>

拿瓦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拱手回礼：“程先生，打扰你午休，还请见谅”。</p>

“你我之间哪用这么客气”说着又转过头对着马宏平“马掌柜，赶紧上茶，上今年新收的新茶”</p>

“拿瓦总管，坐，坐，坐，有什么事，您找人传个话，我到你府上去就是了，哪能让您还亲自跑一趟”说着话两人分宾主坐下，程楠锐边说边看拿瓦的眼神，他知道他今天心里有事，与以往不同。</p>

拿瓦没吭声，他一时不知如何向这位牙行老板说起。</p>

“拿总管，实在对不住，家父患了健忘症，好多事没有及时给我交待，以致于让钟家人忘了自己的本分而生出贪念，这事儿是我们程家对不住你们，那一百万两银子，…… ”程楠锐想着与其让别人追着要，不如主动承担自己的责任。一百万两扣掉这三百多年往钟家送的，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算过，不知道有结余还是有贴补，既然人家主人来了，这账总归是要算一算的。</p>

而坐在一旁的拿瓦却在发呆，像没听见程楠锐的话一样，听到一百万两银子，知道他想岔了，赶紧出声打断。</p>

“程先生，银子的事过后再谈，我现在有另一件棘手事想找程先生帮忙”。</p>

“是钟家人吗，您放心，我们牙行不会袖手旁观的”程楠锐想着，目前最棘手的事莫过于让钟家人搬离归云苑了，他到时会借些人手给他们，督促钟家人尽快离开。</p>

“不，钟家人不算什么，比这个棘手多了”拿瓦道。</p>

“那要不，到我书房去谈”程楠锐看他一脸郑重而为难的样子，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赶紧起身邀请他到书房谈，毕竟这里是牙行的会客厅，不方便谈重要的事情。</p>

二人起身往书房去。</p>

“程先生，你们牙行的规矩，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拿瓦坐在书房南面的客座上，紧握着双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p>

程楠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用手捋捋他并不存在的胡子，想了想说：“牙行的规矩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条应当是替客人保密，客人的信息绝不会向第三人吐露半个字，包括牙行里做事的人员。尤其是一些重大的，客人需要隐秘处理的事件，每次交易完成即销毁所有的资料，双方两清后再不联络”</p>

“一般的事情，泄露了也没什么关系，但有些事情是万万不可以的”拿瓦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程楠锐说。</p>

“当然，有些事情，客人并不在意被人知道，但即便如此，我们也绝不会向人透露，这是牙行铁一样的规矩，无论谁向无关的人泄露出去，就永世不得再进入牙行做事，砸了自己的饭碗不算，还要受重罚”程楠锐进一步解释。</p>

“程先生，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一件很为难的事想请你帮忙” 拿瓦再次强调事情的严重性，让程楠锐不由得也坐直了腰板，郑重起来。</p>

“噢，您尽管说来听听，一般的为难事，我们牙行都可以为你处置，只要不涉及皇家，其他的哪怕是内阁官员，锦衣卫等的，我们都有点门路” 他虽然有点夸口，但也十之有八是事实。不论做哪行生意，靠的是人面活络，地面通达，不仅要识货也要识人，既要养职员，也要养官员，否则生意早做不下去了。</p>

“程先生，也许你不知道，我们家主人一直住在外地，对蕙城里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多，既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也不认识其他什么人，我们在蕙城唯一有来往的就是你们牙行了，你们牙行人脉广地头熟，人品也是多年验证我信得过，故而才特意找你们帮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