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节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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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力排众议，亲自领了身边儿的“四梁八柱”，赶往围子外头迎接。</p>

这窦家四虎本是不愿意的，可拗不过自家的老爷子，只好都捏着个鼻子，跟在后头，却唯有窦家老三，暗打算盘，脸上显得颇为欢喜。</p>

你道是为何？难不成窦冲要与麻三儿交好？实则非也，是他早就对六格格垂涎三尺，即便要与麻三儿交好，却也另有图谋。</p>

他们一行人到了庄外，但见旌旗一面，迎风飘摆，上秀“义军”二字，旗下四匹马，马上分别端坐着麻三儿、成瘸子、王大愣、柴禾四人，身后则随着数百乡勇，尽皆红巾抹额，身穿号坎儿，背背大刀，刀柄之上红缨飘洒，远望真好似一片红霞，漫地而来。</p>

众人看了俱是心惊啊，唯有窦武，遥见王大愣骑在马上，想起日间曾当众受辱，不免妒心爆起，便要弯弓搭箭，一箭射将去，幸好被窦文及时发现了，就硬生生的将他拖回了围子。</p>

麻三儿望见窦老太爷亲自出围迎接，连忙翻身下马，又将成瘸子等几人一一引荐了。</p>

那窦员外见到了成瘸子与柴禾，倒还罢了，却对王大愣十分赞赏，心里暗道，倘或能将此人收于麾下，便不愁杀不出个功名利禄来了。</p>

想到了此间，他便对王大愣甚为殷勤，而那窦文却独对六格格情有独钟，见到她被冷落了，便想要上前套个近乎。</p>

却不料，六格格虽是个弱女子，却生来性高气傲，又对她的三哥情真意切，眼见麻三儿忙着支应，竟没和自己多说几句话儿，正在气恼，却见窦文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不免就想要拿他出出气，便笑盈盈的迎上去，忽而下头一个绊脚，便将他踢倒在地了。</p>

那窦文本是一片痴情，见到六格格面带笑意，直看得眼热心跳，正要上前温存暖语，却被当众踢了一跤，不免也醋意顿生。</p>

他早知六格格对麻三儿芳心暗许，便将一肚子邪火都撒在麻三儿身上，当众竟破口大骂道：</p>

“你们这些个杀才，若不是我们收留了你等，你等焉有今日。想不到今天却要在老子面前耍威风，当真是岂有此理。你来，你来，怕你的不是好汉，当真要与你厮并三百合。”</p>

窦老太爷见他忽然发狂，生怕他坏了好事，连忙出言喝止道：</p>

“你这逆子晓得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回屋去读书，倘或再要胡缠，当心家法伺候。”</p>

说完便命几名团勇，将他架起来，冲开人群去了。</p>

麻三儿原正在兴头儿上，却被这窦冲一番话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见窦老太爷动怒，急忙劝道：</p>

“老爷休急，想我和令郎乃是好友，倘有不慎冲撞处，还望您老海涵。待日后我自会去令郎处问候，定要重修旧好，结为兄弟。”</p>

窦老太爷见说，不免暗叹自己的子侄较麻三儿真不知差了多少，却又不肯当众丢了面皮，只好打了一个哈哈，便领着众人一同到围子中歇脚儿去了。</p>

当夜围子里杀牛宰马，大摆宴席，麻三儿以及随同的一众乡勇，那当真是到了家了，就地团团围坐，甩开腮帮子，颠起大槽牙，吃了个风卷残云，不亦乐乎啊。</p>

王大愣、成瘸子等人，也是有好些个日子没吃过这么像样儿的饭食了，此时直吃得丑态百出，也全然顾不得什么礼仪相貌了。</p>

在座的窦老太爷，因年纪大了，不喜好此类划拳行令的场合，只略略喝了几口水酒，便自回屋歇了。</p>

倒是陪酒的窦家四虎，眼见他们吃的如此狼狈，不免都在心中暗笑，这不过就是乡巴佬进了城了，是瞅哪儿哪儿新鲜，看哪儿哪儿顺道，可怎比我窦家人，那个儿顶个儿都是吃过见过的，眼下先不与尔等计较，待日后见了真章再说了。</p>

众人吃罢了晚饭，麻三儿便安排着大家歇了。他走了多日的山路，早就疲乏已极了，头脑一沾枕头，便昏昏睡去了，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时方醒。</p>

他心中惦念着四方百姓的安危，急忙起身，简单洗了把脸，吃了几口干粮，便叫来随行的军汉，带上两个屯中的团勇，一并四下里查勘地形。</p>

说起这查勘地形，却是他多年行走江湖的老令儿了，往往在事出紧要的关头，便救了他的性命，故而最是看重不过。</p>

几个人先行到围子大门外看了看地势，但见田垄纵横，风吹麦浪，正是一派繁忙的农耕情景，麻三儿却不看农人们忙碌，只在心中默记四面的地形。</p>

他见前方的十多里内尽是平川，却无险可守，又见两侧山丘起伏，高低错落，暗想这里便是打埋伏的好去处了。</p>

几个人又到了围子的后门处查看，但见一道土岗立在目前，岗上林木丛杂，甚是险恶，却多有被天雷击过的痕迹，正不知是何缘故？</p>

那两名屯中的团勇见麻三儿独自纳罕，不觉莞尔一笑，却是相互推脱着不肯说，面上还尽是尴尬的神情。</p>

麻三儿见他们欲言又止，情知必有缘故，便开口相问，倒是其中一名年龄稍长的团勇道：</p>

“队头儿您既然问起，小的那就不得不说了。不过这是我们这嘎达的丑事儿，您老可千万别笑话，否则小人们的脸可就要插到裤裆里了。”</p>

言罢，他便手指着土岗，一五一十的讲述起来。</p>

原来，此岗名唤焦林岗，名头却是在康熙年间就留下的。</p>

说的是当地有一个泼皮闲汉，人皆唤作醉鬼李四。</p>

他平常只是在这一带的乡中闲走，但凡遇到了能干的活计，便干上几天，挣得三两个银钱，便拿去买酒买肉，自行吃喝一番，从不做长远计较。</p>

不过就算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倘或没其他的毛病，倒还罢了，可偏偏就有一个最让乡下人讨厌的毛病，那就是好串老婆门子。</p>

可什么又叫串老婆门子呢？</p>

说的便是，每到农忙之时，男人们往往要下地干活儿，除了归家吃饭，便是一整天儿都要在田间度过，剩了家中妇女，独守空房，就跟个寡妇也差不多了。</p>

此时便有那讨人嫌的汉子，趁着男人们上田，寻了这样那样的借口，跑到别人的家里去，跟妇女们拉家常，套闲嗑，一旦被男人撞见了，往往就要被打得头破血流，却多不知悔改，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犯，这就是民间常说的串老婆门子了。</p>

要说这醉鬼李四便是此等样人了，可倘或他只是去找年轻貌美的妇人拉家常，那倒也罢了，却偏偏又生了一个貌似潘安的好相貌，加之巧舌如簧，这一来二去间，就有那不守妇道之人，被他拉下了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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