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节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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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的一天，麻三儿操练了乡勇回来，正独坐屋中喝茶，心里边儿还思量着，虎妖自奉令去买马和军器，怎么过了这许多时仍不见回转呢？</p>

他自觉心神不宁，料来不是什么好事，正自散步排解，却忽见门外跌跌撞撞跑进一人，他满脸是血，右臂带伤，细观之下，却正是随同虎妖前去采买的团勇。</p>

再看这名团勇，气喘吁吁，眼神散乱，举手投足间尽显张慌之色。</p>

麻三儿连忙将他喝住，又命乡勇唤来村中的医官给他调治，这才让他坐下来，喝茶慢述。</p>

可是这一听之下，不免使他“蹿起了顶门三把火，烧透了霄汉一片星”啊。</p>

原来自虎妖奉命前去采买，便日夜兼程，不曾有半点儿怠慢，只消十数日光景，便来到了塞外草原。</p>

这里水草丰美，人民殷富，大大小小的马场星罗棋布，内里不乏有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宝马良驹。</p>

他先是接触了几位头人，又将携带的山货相赠，待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后，方才说明来意，又取出东珠，给对方过目。</p>

这东珠光华璀璨，端的能夜照百步，乃是世上一等一的至宝啊。</p>

几位头人见了，当真是看花了自家眼，急忙唤来了牧马人，将好马挑上数十匹，给虎妖过目。</p>

虎妖在此地接连就逗留了数日，选取了近三十匹好马，又购买了一百把好朴刀，一百把好花枪，这才将东珠交割了，率队登程回返。</p>

他是个性急的人，既受了麻三儿的信赖，自是不肯耽搁分毫，只顾没日没夜的急急赶路，只有到了水草丰美之地，才稍作停留，让马儿吃饱喝足，略作休整。</p>

话说这一天，眼见得家乡在望，虎妖也自欣喜，正催攒行程，却忽听山间一棒铜锣响，接着便涌出一百多人，堵住了去路。</p>

虎妖还当是遇见了山贼草寇，连忙催马向前，声言此是麻三儿团头儿的马匹，还望各位兄弟念在大团保得一方平安的份儿上，能网开一面。</p>

待日后，团头儿自会登门造访，与寨主义结金兰。</p>

不料话音未落，便听得一片声的铜锣响，这一百多人，竟各持锋利器械，围裹上来哄抢。</p>

虎妖见事不谐，连忙挺起朴刀，拼力突围。</p>

叵耐对方人多势众，顷刻间便被冲散了，那些好马，尽被对方抢去，眼睁睁的望西边儿去了。</p>

虎妖见状，直气得口吐鲜血，连忙收拢残兵，准备夺回马匹。</p>

却不料对方阵中跑出一人，面罩黑纱，手持两柄板斧，截住了虎妖厮杀。</p>

他们直杀到正午，虎妖一路疲乏，稍有不慎，竟被斧攥打中了后肩，跌倒在地。</p>

那强人，本待一斧子结果了虎妖的性命，幸得手下人拼死相救，这才脱离了战阵，藏到一处破庙中栖身。</p>

虎妖自知失了马匹、军器，无颜去见麻三儿，只好先让手下人前来报信儿，自己则在庙中静候回音。</p>

麻三儿得报，初时虽气冲斗牛，可稍后便冷静下来。</p>

他自忖来至此间，早将左近的山贼赶尽杀绝了，即便有那漏网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至多不过二三十人，怎会有这百多人的阵势呢？</p>

至于官军，那就更不靠谱了。殊知他们闲常养尊处优，连城门也出不得半步，怎会有此等强横的手段呢？</p>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想必是左近的团练，趁机前来骚扰，可一念及此，麻三儿当即便惊出一身冷汗，须知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倘或大敌当前，内部人相互攻伐，即便不是能掐会算之人，也不难预测战局了。</p>

他不免心急如焚，当即命下人唤来柴禾、王大愣等人，一面又派出了猎户，带领五十名乡勇，四下巡视，以备不时之需。</p>

一行人都结束停当了，各带了器械，快马加鞭，直奔破庙而来。</p>

到得庙中，麻三儿先对虎妖安抚了一番，接着便详细推问这前来截取马匹之人的样貌和嗓音。</p>

虎妖虽尽力回忆，叵耐来人面罩黑纱，不曾开得一言，又手使板斧，确实不似左近之人。</p>

麻三儿寻思了良久，仍是不得要领，一旁的柴禾性高气傲，当即叫道：</p>

“不消说了，想来只有那窦家四虎能有此为。</p>

他们眼见我等日益壮大，眼馋的紧，又没有三哥你手中的宝贝，只能去半路截取。</p>

此必是那窦冲的主张，确非大丈夫所为，端的是可恨至极。”</p>

王大愣一向心直口快，闻听此言，便要去找窦家算账。</p>

幸而一旁的麻三儿急忙劝住，好说歹说才将他拉回庙来。</p>

虎妖见众人群情激愤，便献策道：</p>

“我等也未亲见到底是何人所为？此番倒可以先去他窦家，只说前来拜望，想窦融必是已经知晓了此事，到时候再看情形，见机行事便了。”</p>

麻三儿听他说的有理，当即便命人将虎妖的伤裹了，又命两名乡勇护送他回去疗养，自己则带着柴禾与王大愣，飞马直奔窦家而来。</p>

要说这窦融确已闻报麻三儿的战马军器被抢，尚在狐疑不决，忽听家人来报，说是麻三儿来访，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整衣出迎，却见三匹马如飞而至，后面则紧跟着三五十名乡勇，各个身背大刀，手提花枪，威风凛凛。</p>

窦融见状，先自畏了三分，忙命家人牵住坐马，麻三儿见窦融满脸慈祥，心知他必不知事情的原委，当即便拱手见礼道：</p>

“老人家，我等从塞外购买的马匹军器被抢，想来您老已经知晓。</p>

我等今日登门叨扰，就是想请您老人家帮忙打听一二。</p>

倘是误会，那便请还回，陪个礼也就罢了；倘是有意而为，却不知是谁人主使，所为哪般？”</p>

他这一连串的发问，直逼得窦老汉哑口无言。</p>

窦融也不是没有见识的，自忖左近再没有此等有胆量的山贼草寇啦，难不成真是自家所为？</p>

正思忖间，又被麻三儿这一通逼问，弄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不免尴尬万分，直急得脸上渗出了层层汗珠。</p>

一旁的柴禾见状，当即便想闯府搜拿，幸而有麻三儿做主，便都随着窦融进了厅堂叙话。</p>

窦融见事不可免，只好叫管家将四个犬子都叫来问话。</p>

须臾间，老大窦武，老二窦文，老四卷毛犼都已来到，却只有老三窦冲，外出围猎未回。</p>

麻三儿见窦武满脸倦容，似乎酣睡未醒，而窦文则一身内衣，尚有墨迹未干，而窦家老四则弓腰驼背，身形猥琐，显然与虎妖所见的强人不符。</p>

只有窦冲，一向性如烈火，且嫉贤妒能，真要将此人唤回，那便知端的了。</p>

窦融见三子俱在，只有窦冲未到，也觉诧异，忙命管家派人，速速将其招回问话。</p>

可是家人去了许久，却仍不见窦冲回来。窦融不免焦躁，忙又派人前去寻找，正说话间，忽见一名家人从门外急跑而入，口中叫道：</p>

“启禀老爷，大事不好了，三少爷外出围猎，被猛虎伤了，正被护送回寨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