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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浩瑜微微叹气：“娘，他家中没有人了。”</p>
虽然齐恒身世可怜，让人惋惜，但是对于嘉瑜来说，还挺合适的。</p>
尤其最要紧的是，齐恒他爹娘都是忠臣良将，最后无论谁当了皇帝，都会善待于他。</p>
“他爹娘没有的时候，他才四岁，一开始是借住在严府的，后来被皇上接去了宫中，他比我还早去长安书院两年，论起来，他是比我学的还好的。”</p>
姜浩瑜脸色严肃：“最终选上的那个人，在明面上不得重用，因为如果有了差事，便兼顾不到暗地里。但还会因此经常进宫……娘，其实从身份上来说，他比我要合适。而他父母是功臣，必定会得到皇上的善待，没有差事也能经常进宫，这也算是他的一项优势。”</p>
“而我……”他声音压得很低：“当初皇上选上我，应该是看中了我的身份。与太子殿下亲近不会被别的皇子利用，但也不得太子重用，其实很是尴尬。”</p>
“娘，我要谢谢您。如果当年不是你把那个丫头从我房中拎走，兴许昨天当街打人的就是我。”</p>
顾瑾扬眉：“确定是被人算计？”</p>
“和杜炎一起的那个人是严家的庶子，就是他在一旁煽风点火。也是他让杜炎注意到那个姑娘，之后又提议让那姑娘伺候。那姑娘跳下来之后，也是他在一旁挑起杜炎的怒火。”</p>
如果不是姜浩瑜把人抽开，再几鞭子下去，那个姑娘没了性命，杜炎才是真的没救了。</p>
杜氏婆媳两人再着急，姜启也不为所动，顾瑾这边也不接茬，不过十天，案子就查出来了，杜炎当街打人，徒五年，杜蓬家宅不宁，纵子行凶，革职，禁足反思己过。</p>
虽然没有入狱，但皇上亲口定下的禁足其实和入狱也差不多了，只是条件好些住在自己家中而已。</p>
此事尘埃落定，杜氏就病了，点名要顾瑾侍疾。</p>
说是侍疾，但其实也不让她干活，当然了，有几年前那杯滚烫的茶水，她也不敢让这个儿媳妇侍疾。杜氏毫不怀疑，如果她敢让儿媳妇侍候，她还真敢又给她一杯滚烫的茶水。</p>
于是，顾瑾只是在一边守着，她知道时间难捱，还特意带了一本书去。</p>
见她一派悠然的翻书，杜氏忍不住恼怒道：“这下你满意了？”</p>
“我满意什么？”顾瑾眼神没有从书本离开，随口问道。</p>
杜氏眼圈红红，恨恨道：“杜家完了，你满意了？”</p>
顾瑾不看她，只看着书：“母亲这话好笑，杜家完了也不是我害的，杜炎当街打人，难道还是我教的？杜蓬治家不严，那也是杜家的事，我都和杜家不熟，再说了，杜家如何和我完全没有关系。”</p>
其实和杜氏拌嘴她心里很舒服，最喜欢的事就是怼得她哑口无言。</p>
找她来侍疾，就是什么都不干，天天这么说话，杜氏的病也会越来越重，是被气的。</p>
她一副撇开关系的架势，杜氏脸都气红了，“浩瑜身上还有杜家的血脉，岂是那么容易分开的？”</p>
顾瑾终于抬眼看她：“你是不是觉得杜炎是冤枉的？”</p>
闻言，杜氏一脸严肃：“他肯定是被人撺掇和利用了，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打人？”</p>
见她一脸理所当然，顾瑾摇头道：“当初你宠着浩瑜不让他读书练武，自觉是为他好，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初我由着你这样宠孩子，今日下狱的就是浩瑜？”</p>
杜氏哑然道：“不可能！你的意思是我宠着他，是害了他？”</p>
见她气得胸口起伏，顾瑾面色淡然：“你总说偌大的侯府家业，财帛动人心，难免不让人生出觊觎之心。”</p>
“但是你呢？自觉不愁吃喝让孩子舒适的过一辈子，这些孩子被你一味的宠溺，脑子都不会思考了，很容易被人利用。如果杜炎明白的道理多，哪怕有人撺掇，他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比如打人，真要揍人，晚上套上麻袋不比当街打人好？”</p>
杜氏有些恍惚，怒斥道：“胡说八道！”</p>
“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顾瑾摊手道，像杜氏这样的，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p>
或者她自己知道自己有错，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p>
屋子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听杜氏道：“嘉瑜今年十五了，皇后那边是个什么说法？”</p>
“没什么说法，”顾瑾看着书道：“问都没有问过。”</p>
杜氏皱眉：“是不是太子府那边不要嘉瑜进门了？”</p>
“我哪儿敢问，娘娘可不喜欢我。”</p>
杜氏哑然：“我帮你问。”</p>
她突然这么热心，顾瑾警觉起来：“你又想做什么？嘉瑜还小，不着急。”</p>
“不小了。”杜氏闭上眼睛：“还是早些嫁人生子才要紧，在宫中，有孩子才有一切。”</p>
顾瑾放下书，走到杜氏的床前，看着她道：“你们都出去，关上门！”</p>
这话是对着周围伺候的人说的，丫鬟嬷嬷们对视一眼，见杜氏没阻止，只好退了出去。</p>
门关上，屋子里光线暗淡了许多，只剩下两个人，杜氏睁开眼睛，笑着看她：“你想做什么？”</p>
顾瑾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头低下去放在她的耳边，挡住自己手上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敢插手嘉瑜的婚事，我就敢让你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p>
杜氏脸上满是笑意，顾瑾看着她的眼睛，手上渐渐地收紧。</p>
她的眼神由一开始的轻松变得惊恐起来，但顾瑾还是一片冷淡，如一片静默的海面，毫无波澜，仿佛抬手杀了婆婆，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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