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没见过这么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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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李瑾煜才出声：“是朕对不住表姐。”</p>

他继续道：“表姐放心，等这件事过去后，朕会接你回去。”</p>

闻言，梁意欣抬眼：“皇上的意思是，我还需住在这吗？”</p>

李瑾煜点头：“表姐暂时不宜露面，朕已跟裴爱卿说好，且让他护你一段时日。”</p>

梁意欣低头，没说话。</p>

“表姐不愿？”</p>

“并未，”梁意欣摇头：“在哪都好，只要不回国公府。”</p>

李瑾煜心里些许难受。梁意欣的心情他又怎么会不理解？从小宠爱她的太后将她当成人质，而信国公又把她当成梁家的棋子，这世间的冷暖她各尝了一半，想来是不愿回府的。</p>

默了默，李瑾煜鼓起勇气抓住她的手。</p>

梁意欣一愣，就听他说：“表姐不必难过，往后朕.......朕会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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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意欣的平安令没了顾忌，隔了两日，他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太后的事情。</p>

皇上下了道诏书，对天下人宣称太后于天谴而不寤，上累于祖宗，下负于蒸庶。痛心腼面已久欲潜心修佛，故而送去千里之外的佛陀寺吃斋念佛，修身养性。</p>

秽乱宫闱的事没让世人知晓，这个处置可谓是全了太后的颜面。</p>

离宫那日，太后退去了宫装，不染红颜，一身素衣站在宫门口，望着这个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p>

“娘娘别看了，”老嬷嬷抹泪：“马车在宫外等着了，咱们走吧。”</p>

太后垂下眼，缓缓问：“皇上呢。”</p>

“皇上在勤政殿，据说忙着跟大臣们商量闽州的事。”</p>

太后笑起来，笑容落寞而凄楚：“他啊，哪是忙？是根本不愿再见哀家。”</p>

“走吧。”她望了最后一眼永宁殿，蓦地落下滴泪来：“哀家这一生也活累了，离开罢。”</p>

说完，她抬脚上了轿子。</p>

朴素的轿子没了凤辇的繁华，如一阵凉风，悄无声息地穿高墙而过。</p>

朱雀楼上，一抹明黄的身影站在那，目送轿子远远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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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庄绾从铺子里忙完后，见天色还早，索性吩咐车夫驾马去阳东巷。</p>

到了地方，看门的小厮见她来，赶忙领她进门。</p>

这座宅子是裴荇居在京城的别院，往回这里都空置着，如今却住了个特殊的客人。</p>

梁意欣正坐在水榭里喂鱼，听得婢女禀报说庄绾来了，她转头。</p>

只见庄绾着了件湘妃色的长裙款款而来。她脸上带着笑，这笑却并不刺眼，没有同情没有嘲弄更没有任何怨恨，倒像是故友见面般平静而熟稔。</p>

梁意欣愣怔，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传闻中的美人。</p>

以前觉得她的美貌肤浅，如今却觉得明媚大气。甚至，她身上还有一股与所有闺阁女子不同的豁达和随性，这种气度是旁人难以比拟的，也正是她独特耀眼之处。</p>

“梁小姐。”庄绾进了水榭，对她福了福。</p>

“庄姑娘。”梁意欣也起身回了个礼：“不知庄姑娘前来有什么事？”</p>

庄绾笑：“并没什么事，只是见天色早过来看望你罢了，是否打搅你了？”</p>

“并未，庄姑娘请坐。”</p>

庄绾点头，在桌边坐下来。</p>

此前裴荇居跟她说了梁意欣的事，虽不知皇上接下来要谋划什么，但他把梁意欣暂时安置在这必定有他的道理。</p>

不忍她一人独坐西亭，索性想着得空来看看。</p>

但对于梁意欣这个人，庄绾的感情有些复杂，她是欣赏的，却也是敌对的。更复杂的是，某种程度上她觉得她们是一类人，梁意欣骨子里就有着离经叛道，温婉的外表下是不肯妥协的倔强和固执。</p>

只不过梁意欣擅于隐忍，也擅于沉默。</p>

“太后的事......”忖了忖，庄绾说：“我听得了些消息，或许你也想听。”</p>

果然，梁意欣抬眼。</p>

庄绾道：“太后离开京城了，被皇上送去了衢州佛陀寺礼佛。信国公府仍在寻你的下落，不过，他们恐怕不会知道你在这。”</p>

梁意欣面色平静，须臾，淡笑了笑：“你知道我的事？”</p>

“知道些，不多，裴荇居告诉我的。”</p>

“真羡慕你！”梁意欣突然开口。</p>

庄绾诧异：“我没想到，居然能从你口中听到羡慕二字。”</p>

“你恐怕不知道......”梁意欣给她倒了杯茶：“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是这么个想法了。”</p>

“为何？”</p>

“大概......你拥有太多了吧。”</p>

庄绾探究地看向梁意欣，但梁意欣隐藏得极好，眼睫低垂，视线落在茶盏上。</p>

“你虽家破人亡，却拥有疼爱你的父母，溺爱你的兄长，还有......”梁意欣抬眼：“裴大人很好，他是个好人。”</p>

庄绾捧起茶盏慢饮，安静听她说。</p>

梁意欣笑容苦涩：“不怕你笑话，我虽生在信国公府，拥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可却难以拥有最想要的东西。有时候我想，或许是我太贪心，毕竟我的身份已经令许多人仰望不及。可我难以说服自己，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所愿，我生非我所愿，我活也非我所愿。”</p>

“那梁小姐所愿的是什么？”庄绾问。</p>

“跟你一样......”梁意欣停了下，说：“被爱与自由的灵魂。”</p>

庄绾缓缓笑起来：“其实我今日来除了看你，也是想跟你道歉。”</p>

“什么？”</p>

“上次在行宫的时候，梁小姐助我离开京城，曾让我承诺你一件事。但我食言了，可我并不后悔。”</p>

梁意欣一愣，就听庄绾道：“正如你所说，裴荇居很好，我想留在他身边。我喜欢他，想陪着他，出于我灵魂自由的爱。”</p>

“但有一点，跟你说的不一样。”她继续说：“我所愿并非被爱与灵魂自由，而是爱与灵魂自由。”</p>

“爱，与灵魂自由？”</p>

“对啊，”庄绾笑：“灵魂自由让我们拥有爱的能力，也让我们拥有接受被爱或不被爱的勇气。但不论是被爱或不被爱，自由的灵魂会告诉我们，我们可以自己爱自己。”</p>

梁意欣一愣，口中喃喃“自己爱自己......”，她忽然慌张起来，望着庄绾：“我不明白，如何自己爱自己？”</p>

庄绾道：“我们渴望自由，却总是困于生活的枷锁中，立于感情的荆棘中，但我们有高歌和呐喊的权利，那便是自由。为自己高歌，那便是爱自己了。”</p>

她又道：“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爱人的能力，而不是被爱。若我们处在不被爱之中却仍然能去爱人，到那一天，我们便也真正的灵魂自由而强大了。”</p>

梁意欣听了，许久，她露出笑来：“我竟不知原来是这样，倒是我狭隘了，半生受困，不在世俗，倒在我心间。”</p>

庄绾笑，抬手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个纸包来。</p>

纸包用麻绳捆着，方方正正却鼓鼓囊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