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17章 不离不弃,白首到老,抄家当场,我抱住权臣大腿喊相公,柳清晚,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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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再抬眼,眼底的神色已变平静。</p>

“已修,”他道:“走出这个门,就当没听见这些话。办事尽量小心谨慎,以免在这个时候受人把柄于我们不利。”</p>

“你就甘心?”</p>

甘心?又岂会甘心呢?</p>

十数年谋划,十数载卧薪尝胆,为的就是这一天。可皇上一句“朕现在还不能动信国公”便将这些年的心血搁置,而他却不能奈何。</p>

裴荇居不语,在桌边坐下来,提笔写字。</p>

“反正我不甘。”沈祎道:“我们等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多人力精力,就是等现在。若是信国公这个时候逃了,下一次时机又不知是何时。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又或许十年。可这些年,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我岂甘心?”</p>

.</p>

傍晚,庄绾从铺子回来并没见着裴荇居的身影。她逮着书房的小厮问:“你们大人呢?还未下职吗?”</p>

“大人早已经下职,”小厮回道:“在书房待了会就回卧室了。”</p>

“回卧室?”庄绾看了看天色:“他.....生病了?”</p>

“小的瞧着不像,不过大人看上去有些疲惫,应该是回去歇息了。”</p>

“哦。”</p>

想了想,庄绾朝裴荇居的卧室走去。到了庭院,却见卧室的门紧闭着,而门口空无一人。</p>

她轻敲了敲:“裴荇居?”</p>

无人应声。</p>

又敲了会,还是如此。</p>

庄绾索性伸手推门。门并未拴住,轻轻一推就开了,她走进去。</p>

屋里却仍旧没看见裴荇居,连床榻上也空空荡荡,被褥整整齐齐。</p>

“裴荇居?”她再次轻唤,转头,却看见一面墙的画是歪的。</p>

她觉得奇怪,走过去欲扶正,然而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墙面倏地从中间向两侧移开,露出里头一条通道来。</p>

通道并不深,里头隐约有光亮。</p>

“裴荇居?”她试着往里走。</p>

就着烛火的亮光进去,下一刻却吓得瘫坐在地上。</p>

“啊——”</p>

庄绾忍不住惊叫出声,连连后退。</p>

眼前,满屋子的牌位漆黑而幽静,烛火半晦半明地跳跃着,仿佛无数双面孔看着她这位冒失的闯入者。</p>

“吓着你了?”</p>

这时,牌位角落走出来个人,他手中提着香柱,香柱上冒着星火。</p>

是裴荇居。</p>

庄绾愣愣地望着他,大口大口喘气,全然回不过神。</p>

此刻的裴荇居很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浓浓的哀伤,还有些陌生疏离的气息。见着庄绾,眸子平静无波,像是早已预料了似的。</p>

很快,他走过来,单手扶起她。</p>

“对不起,吓着你了。”他说。</p>

庄绾缓了好一会,开口:“这是?”</p>

“正如你看到的,这是裴家上下二十三口的牌位。”</p>

一听,庄绾震惊,也猜到了这些牌位是何人。她再次看向裴荇居,此时他极力调整了情绪,周身的哀伤淡了些,扯唇无力地对她笑了笑。</p>

“或许......”他说:“有些事我该告诉你了。”</p>

他捏着香柱,缓缓上前。先是在蒲团跪下磕头,之后把香柱插入香炉中。</p>

“你应该听过赫赫威名的镇国将军。”他突然开口:“镇国将军姓裴,单名一个璋字,一生冲锋陷阵杀敌无数,满门荣耀。”</p>

“但十六年前......镇国将军府一夜抄家,裴将军战死沙场,其妻、长子以及次子皆斩首于虎头刀下,阖府家眷也如数被送上断头台。”</p>

“那天......”他说话很慢,表情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听说菜市口的街道染红了血,血腥味几乎飘散在整个京城的上空。”</p>

“一夜之间,裴家倾塌,镇国将军府成了鬼宅。裴家抄家后,其体弱多病的幺子在潭州暴毙的消息也传来。”</p>

他垂眼,目光低沉地落在香烛上:“但这世间鲜有人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镇国将军最后一次出征是攻打昌国,为此将幺子送去潭州外祖家。裴家出事后,外祖家谎称镇国将军幺子暴毙,这般,那个孩子得以苟且偷生活下来。”</p>

“他满腹仇恨,含垢忍辱。他改名换姓,虽活着,却见不得光。他是罪臣之子,是阴暗里的杀人如麻的恶魔。这样的人......”裴荇居倏地转头:“庄绾,你还敢喜欢吗?”</p>

庄绾靠在墙边,昏黄的烛火照着她的身子,也照着她早已盛满了眼泪面庞。</p>

她明显地感受到裴荇居的哀伤像一条流淌的河,汹涌地流过她心间,被撞击,被毁灭。</p>

对于他的过去其实她是清楚的,可那也只是在书上寥寥几笔的文字,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p>

在庄绾的印象里,他是男主,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裴荇居,是满腹诡谲聪明多智的裴荇居,是狂妄悖逆坚韧不折的裴荇居。</p>

但今天,她似乎重新了解了一个脆弱而自卑的裴荇居。</p>

他六岁失去所有,父亲战死,母亲和兄长也被斩首。彼时尚在外祖家养病,听闻抄家,所幸外祖母聪慧,当机立断宣布他暴毙的死讯。世人皆知镇国将军幺儿病弱,对于其暴毙之事并不多疑,便也得以躲过一劫。</p>

失去父母家人,甚至连外祖家也不能相认。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多么残酷。</p>

她无法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东躲西藏地生活,也无法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哀毁骨立的日子。</p>

命运多舛,人生坎坷,十六年的风雨早已将他侵蚀麻木。少时的回忆虽美好,却也像毒药般,每每忆起便是摧心裂肝地疼。</p>

他问她还敢喜欢他吗?</p>

庄绾含泪笑起来,上前也点燃一炷香,然后在裴荇居惊讶的目光中跪下。</p>

“伯父伯母,我是庄绾。”她缓慢而坚定道:“过去的二十年未能认得你们的儿子裴衍,但很有幸,我余生都可以和他相伴。”</p>

“他很好。”庄绾继续说:“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我今后会嫁给他,做你们裴家的儿媳妇。”</p>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儿子,以后护他,爱他,不离不弃,白首相携。”</p>

说完,庄绾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把香柱插入香炉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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