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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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之间还这么见外干什么？”</p>

我看着许萱走进大楼后，掏出一支烟，点上，一边往车那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自己的举动。我觉得，这是我和姑娘之间表现得最好的一次。</p>

这支烟还没有抽完，许萱便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你上来吧。”</p>

“我上哪儿去？”</p>

“来我们公司吧……（羞赧地）他们想看看你。”</p>

电话那边有女人的声音：“我们想谢谢你。”</p>

我说：“算了吧， 我看见陌生人就紧张。”</p>

许萱说：“不都是陌生人，张姐你见过的。”</p>

我记得张姐。主要是我对张姐夫印象很深，那个男人猥琐的样子，似乎只有吴晓诚能与之匹敌。</p>

我对许萱说：“我不上去了，我去了该耽误你们工作了……我还想让你早点下班呢，你跟她们说一声吧，就说不客气。”</p>

许萱说：“我们现在正吃东西呢，没工作，要不你上来呆一会儿，等我们开始工作的时候，你再去车里等着？”</p>

我想了想，说：“那好吧。”</p>

许萱把我领到16层，公司里只有她们几个人坐在一隅，其他地方都已经熄了灯。我跟着许萱走到亮灯的一角，三个女人在灯下举着鸡翅和鸡腿叽叽喳喳着，像一群趋光的扑棱蛾子。许萱不同，她在她们之间，在一群扑棱蛾子之间，像一只蝴蝶一样，鹤立鸡群。</p>

“这是江乐，是我的……”许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p>

张姐开玩笑地插嘴道：“是你的房东。”</p>

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我和许萱也尴尬地笑了。许萱向我逐个介绍：“这是我们李总监。”我对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长得像是一只大兔子的李总监点了点头，叫了声“李总监”。</p>

“大兔子”李总监扬了扬手中的鸡翅，笑着说：“谢谢你的肯德基……叫我姐就行。”</p>

“这个你认识，张姐。”许萱指了指张姐。我叫了声张姐，对着她点了点头。</p>

“这个是刘姐。”许萱把另外一个中年女人介绍给我。她的身材像土豆，四肢像长茄子，脸色像尖椒，活脱一个“地三鲜”。</p>

其实我很反感这样的见面，如果不是为了怕许萱的面子上过不去，我是一定不会上楼的。他们几个妇女堆在一起，如同几只觅食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偶尔还会浅浅地开着我和许萱的玩笑。她们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只是一味地按照她们希望的那样取笑我们。我很不开心，但是只能傻呵呵地笑，她们却毫无眼力价的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每个问题都让我难以回答，因为她们的问题也正是我之前给自己出过的一些难题。现在，这些问题我已经觉得自己琢磨清楚了，可是只能自己意会，很难言传给他人，我总不能一本正经地给她们讲什么是《矛盾论》吧？她们还不得把我当成一个神经病看待。</p>

于是，我选择装傻，我选择憨笑。面对她们的调侃和嘲弄，许萱同样选择沉默或者微笑。我想，我们两个的笑，在“扑棱蛾子”们看来，或许是一种默认的笑。她们一定以为我们两个正在交往，但是却不好意思承认而已。</p>

话题一旦开启，就很难在短时间内结束。本来一顿工作餐应该很快就能结束的，但是因为几只“麻雀”们在一起叽喳，时间很快流逝了四十多分钟。“大兔子”无意间看了一眼表，严肃起来，说吃完东西赶紧继续工作，项目上还有许多要核对的内容没有完成。张姐和“地三鲜”立刻收起了笑容。许萱冲我眨了眨眼，我会意，便向她们告别。“大兔子”说，你要是和小江一起走的话，就让他在这儿呆着吧，别出去喂蚊子了。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找了个借口，说烟瘾犯了，出去抽支烟。“大兔子”表示理解，说以后有空一起吃饭。我说没问题后，便和她们告别，赶紧离开了这个“麻雀窝”。</p>

我发现，我还挺会给别人起外号的。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我最先发现了大家姓名和特征与《炊事班的故事》相似的，并且提出了构想，大家一致采纳。</p>

我不清楚许萱她们的工作内容，反正这次加班确实很晚。我从她们公司出来之后，抽了两支烟，回到车上，把花束和避孕套放到了后排座椅上，放倒副驾驶的座椅，侧躺在了上面，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p>

许萱再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我打着哈欠接听了她的电话，她说她们刚刚完事。我说我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许萱问我车停哪儿了。我说，你就站在楼下别动了，我过去找你。许萱说，咱们送一趟李总吧。我很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她。</p>

我走到楼下，正好看见许萱和“大兔子”与张姐和“地三鲜”告别。许萱告诉我，张姐和刘姐往北去，她们打一辆车。</p>

我带着许萱和“大兔子”走回到车边。借着微弱的灯光，许萱看到了车边有很多烟头，问我：“你怎么抽这么多烟呀？”</p>

我说：“不知不觉就抽了这么多。”</p>

许萱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对“大兔子”说：“李总，您坐副驾驶吧，一会儿告诉他怎么走。”</p>

“大兔子”笑了笑，打开副驾驶的门，并没有进去，而是对许萱说：“这是你的位置，我怎么能坐呢，你快进去吧。”</p>

许萱害羞地看了我一眼，坐了进去。</p>

“大兔子”话中有刺地对我说：“你一点儿眼力价儿都没有，应该给女士开门呀，还得让我帮你给她开。”</p>

我他妈十分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说教，我已经耐着性子先把你送回家了，你不但不道谢，居然还他妈的教育我！</p>

我尴尬地笑了笑：“对对对，应该是我来做的。”</p>

你丫是不是还想让我给你开门呀？我就不管！真是去他妈的了！</p>

“大兔子”见我只是口头说说，并没有给她去开门，便板起脸，自己开了门。我见她钻进了车里，便也坐上了驾驶位。</p>

我也是睡迷糊了，居然忘了后排座位还有花束和避孕套。“大兔子”拿起花束，笑嘻嘻地说：“小江，这是送给小许的吧？”</p>

我和许萱同时回过头。许萱看到花束后，立刻看向我。我反应了过来，忙说：“瞅我这记性，本来想等你下班送给你的，结果一下到了半夜，我就给忘了……”</p>

“大兔子”把花递给了我，冲我眨眨眼，甩甩头。我把花送给许萱，我们三个就像击鼓传花一样。</p>

“许萱，送给你的。”我说。</p>

许萱作腼腆状，接过花，抿着嘴，一言不发。“大兔子”欠了吧唧地问：“怎么一朵玫瑰花都没有啊？”</p>

如果要是单独和许萱在一起，她问出这话的话，我还会解释一番，可能还会把自己近几日的思想状态汇报给她，但是“大兔子”问出这话，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得转移话题：“李总，您家在什么位置？您得给我指指路。”</p>

“大兔子”的家在朝阳，要往东去。问清大概地址之后，我想明白了回家的路。把“大兔子”送回家，我只要沿着四环一直向南，就能开上京开高速。</p>

自从会开车并且频繁上路之后，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记路了。现在，我几乎已经能够做到只要开车走过一遍，就能记住相关道路，第二次再来的时候不需要看地图了——除非重新规划和修路，毕竟北京的变化日新月异。</p>

以上的事情都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大兔子”坐在后排，辗转把花交到许萱手上后，手又闲的乱摸，结果摸到了我一时冲动买的那盒避孕套。车内昏暗，她看不清上面的字，还对许萱说，后排还有个小盒子，下车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拿。许萱问，什么小盒子？我也纳闷，怎么后排还有小盒子，实际上我已经忘了把它同花束一起放在后面了。“大兔子”打开手机屏幕，照在小盒子上面，并且认真地把它上面的字念了出来。我真搞不懂，这样的傻逼是怎样当上总监的。</p>

这让我感到无地自容，许萱同样颜面扫地。“大兔子”终于也尴尬起来，她悄悄地把小盒子放回到座椅上，除了指路以外，不再说废话了。</p>

“对不起，”我们把“大兔子”放到她家楼下后，开车驶上四环，我对许萱说，“我没想到她那么欠……对不起啊。”</p>

许萱没有看我，而是转身把花束放到了后面座椅上，说：“我回去就想睡觉了，今天太累了。”</p>

我以为她是拒绝了我。我想，也许那天晚上真的是她的冲动，而我或许不应该轻易的就顺从她。或许，我今天做的这些事情也很冲动。</p>

“明天晚上吧，”许萱把脑袋靠在窗户上，闭上了眼睛，说，“我先眯一会儿，快到家的时候，你叫我。”</p>

我并没有理解她说的“明天晚上”是什么意思，我顽固地以为她不会同意再和我造爱了。我问：“明天晚上干什么？”</p>

许萱倏地坐直，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p>

“嗯？”</p>

许萱忽然娇滴滴地说：“你不是问我明天晚上干什么吗？”</p>

“是啊。”</p>

“我告诉你了呀——我。”</p>

“你？”我还是没明白，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满眼春意，瞬间明白了，手上的方向盘不禁一抖，万幸是在深夜，路上没车，“啊？”</p>

“要不然……”她轻轻咬着嘴唇，挑逗意味十足，“你也行。”</p>

我知道她还有意之后，瞬间兴奋起来：“咱俩谁跟谁呀，你我不都一样吗？反正也是互相的。”</p>

“我以前可真没看出来，你藏得也太深了，”她更具撩拨性地把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你居然这么流氓。”</p>

我的心一边加速跳动一边缓慢融化。我想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是我实在没敢说出这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