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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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是薇薇啊……”</p>

连续打了五分钟电话，她的小本本上还是只写了一行。</p>

楚九后退两步退回平台，不忍再看。</p>

此时是童薇薇最难堪的时候，放下自尊和脸面，一遍遍的求着别人，用最热切的语气喊着一个个亲戚，小心翼翼的诉说着请求，即使被一次次的拒绝还要说着没关系，体谅着别人苦，咽下自己的苦。</p>

这世间多的是人心凉薄，世道艰辛，能在危难时候借钱给你的，又有几人？</p>

童薇薇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您好，请问您这里可以借钱是吗？利息是多少？哦，这么多吗？有利息低的方式？是什么，要照片？什么照片？不，不用了！我不借了！”</p>

楚九立即明白，刚才的电话是借高利贷，这东西对她一个年轻的少女来说，就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是地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p>

短短时间，童薇薇又打通一个电话：“喂，妍妍，我是薇薇啊，你之前不是说介绍个有钱的男朋友给我吗？没，我就是想通了，活着……太累了，我想轻松一点，嗯，好，明天晚上是吗，好，我换身漂亮点的衣服，嗯，我等你电话。”</p>

童薇薇放下电话，眼中的光亮慢慢的熄灭了。</p>

她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冰冷的墙壁一如她冰冷的内心。</p>

这时，一只大手覆上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p>

童薇薇抬头，愣住。</p>

“九哥！”</p>

楚九心疼的看着她，短短两日，她竟憔悴如斯！</p>

红肿的双眼，干涩的嘴唇，眼睛里的神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暗。</p>

这，还是那个充满阳光活力，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童薇薇吗？</p>

楚九记得她穿着围裙紧张的样子，她卖出炒饭喜悦的样子，她忙碌的湿透后背的样子。</p>

记得她自立自强的样子，她信念执着的样子，唯独不是这个样子。</p>

童薇薇似有千言万语，千般委屈，却硬生生的忍住道：“九哥，你怎么在这里？你又受伤了？”</p>

她看到楚九破烂的衣衫，红肿的手臂，以及烟熏火燎的面庞。</p>

楚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声道：“带我去看看伯母。”</p>

于情于理，他都要先看望长辈，童薇薇带他到病房。</p>

一个三人间的病房，最靠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紧闭双眼，正打着点滴。</p>

她的脸上爬满皱纹，诉说着半生风霜。</p>

眉眼间和童薇薇很像。</p>

只是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病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p>

楚九默默走出病房，童薇薇送他出来，垂首不语，两手只是缠绕自己的衣角。</p>

她憋着不说话，怕一旦开口，会将这几日所有的委屈和眼泪，痛苦和无助统统倒给楚九。</p>

她不想他为难。</p>

可她在心里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她希望楚九能帮她。</p>

于是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帮帮我，帮帮我。</p>

害怕他听见，又怕他听不见。</p>

近在咫尺，震耳欲聋！</p>

楚九道：“你照顾好伯母，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还有，你哪里也不准去！听到没！”</p>

说到最后，他甚至有些严厉。</p>

童薇薇不敢看他，嗯了一声，大颗大颗的泪珠就顺着脸庞滚下，滴在脚下，连成一片又一片。</p>

他，听见了……</p>

他真的听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