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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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蓑烟雨，涤荡半截浮生。</p>

晴空当照，且向竹叶萧萧。</p>

故人何处，故人化作尘埃入土，人间不孤。</p>

你是我始终放不下的，一朵桃花。</p>

我是你始终不敢放下的，岁月打马。</p>

阳光渐渐开始倾斜失踪，天空是一片暗淡的颜色，似要有暴雨慢慢袭来。</p>

那深沉的颜色，就像是谁多年暗淡的心。</p>

江城南面色冷淡，静默不言的喝了许久的茶，菠萝蜜已经累了，在他旁边趴着睡着了。</p>

脑海里岁月折叠而过，极其迅速，但是每一段都格外清晰。</p>

他看着菠萝蜜睡着的样子，想起第一次见到林芷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和狗玩儿了很久，后来狗玩儿累了睡着了，他们还一起精神抖擞的出去抓鱼又摘花，调皮加捣蛋。</p>

可惜，菠萝蜜的太奶奶早就去世了。</p>

虽然，菠萝蜜和它的太奶奶长的一模一样。</p>

如果时间能够静止多好，她不用吃那么多苦，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无忧无虑，还很幸福。</p>

江九州静静的看着鱼竿许久“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p>

江城南手指一动，继续喝茶，茶汤入心入胃，心是凉的，胃是暖的“襄王有意，然神女无心。”</p>

江九州也喝了一杯，继续钓鱼“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p>

江城南看着桃子满树“心似千丝网，中有千千结。”</p>

江九州鱼竿抖动，他提上来一条鱼“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p>

江城南微笑托着下巴“君可无遗憾，其如我自悲。”</p>

然后又道“人生自古两难全，我心依旧如明月，月光凉，月光暖，月光长，月光短，月光恒久远。”</p>

江九州放好鱼笑道“想开就好，你们都是我放在心上的人，你们也是永远都会把彼此放在心上的人。怎么样都行，反正永远也不会分开，感情也不会消失，挺好的，早就知道的结果，也不必伤心，这才是她，也是苏家人，这也才是你，是我江九州的孙子和孙女。沈家那边自然也明白的，沈家小子必然也不会介意，大家都是聪明人，分寸自知。”</p>

江城南脸上荡漾起一点笑意轻声道“嗯，明白。”</p>

他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想起林芷十二岁，被认为江家养女的那一天，是盛夏日，明明是万里骄阳，他却觉得似有暴雨。</p>

果然很快没有多久，暴雨就倾盆落下了，也一起打湿了他的心。</p>

那时候的林芷很小，还不懂情与爱，只有空的时候，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儿。</p>

从她六岁，他十一岁。</p>

玩儿着玩儿着，就成了。</p>

她十二岁，他十七岁。</p>

她慢慢含苞待放，他已经君子如竹。</p>

她叫江空明干爸的那天，他忽然明白过来，其实他是喜欢她的，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是想娶她做老婆，生儿育女，想和她过一辈子。</p>

可是现在，她忽然就是他妹妹了…</p>

他有些惆怅，有些心伤，不过少年怅惘，也没再多想，因为她太小了，即使想，也得等。</p>

他觉得，自己是肆意的，自己不在意这层关系，只要再等等就好了。</p>

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这种情绪好像不对。</p>

青春期的人，思想在萌芽生长，很容易被情绪拉扯，也很容易摇摆不定。</p>

于是后来，他十八岁上了大学，刚到大学，就有女生追他，他就顺口答应了，想着转移一下情绪。</p>

结果谈了不到两个星期，他觉得自己对这个漂亮女孩没有任何想法，他还是喜欢林芷。</p>

就又谈了一个，不久后发现还是这样。</p>

如此这般，十八岁的他终于明白，自己是喜欢林芷的，不是浅尝辄止的，是情根深种的。</p>

可是周末他回家了，想见她，江九州告诉他，林芷不在东城了，她也不打算去纽约，她跟着林图回了西城林家，说有空就回来看他们。</p>

他不太理解，也有些惆怅。</p>

那种思念蚀骨腐心，反复缠绕在心里，连上课看教授的脸，都觉得是林芷的脸。</p>

在某个没课的周五下午，他坐上飞机飞去了西城，找到了正在街上吃冰激凌的林芷，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p>

林芷给他也拿了一个冰激凌，他问林芷为什么回来西城，东城不好吗。</p>

林芷吃着冰激凌说：东城挺好的，我很喜欢，不过西城我也喜欢，我外公妈妈在这里很多年。</p>

她自然没有告诉他，她和林图做了交易。</p>

这是她的无可奈何，也是她的心甘情愿。</p>

也是她必然要走的路，必须要走的路，是她自己做的选择。</p>

就像，必须认为江家养女一样。</p>

有些问题总得彻底解决，何况路口那么清晰。</p>

他悠然的吃着冰激凌问她：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p>

林芷浅浅笑道：有钱没烦恼，想要一个温暖的家。</p>

他又浅浅问道：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老公…</p>

林芷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噗嗤一笑：哥，我还小呢，像我苏爸爸那样也好，母慈子孝，一心一意。</p>

他也噗嗤一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p>

他其实更想说，我等你长大好不好，等你长大点儿，哥娶你。</p>

但他不敢，也不能。</p>

她太小了，她吃了林家的苦，又回到了林家，苏淮也去世不久，苏灏还病重，他不敢伤害她，让她情绪凌乱。</p>

他自然知道苏淮去世之前是怎么想的，也知道自己母亲和姑姑对林芷的不喜。</p>

林芷吃完了冰激凌，又买了两个，拿了一个给他：不知道啊，得等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呗…还早着呢吧…毕竟我这么小。</p>

他心里想：等你到十六岁就可以了吧，也快了，还有不到三年，那时候我也二十一了，刚刚好。</p>

那个时候时机会很好，我来冲破所有阻力…</p>

没有人可以阻拦我，我会爱你，照顾你一辈子…</p>

三年转瞬即逝，他那段时间忽然意外出道，然后成名，一时爆火，声名鹊起，忙的脚不沾地。</p>

他准备告诉她，你做我女朋友吧，以后你就有一个当红歌手男朋友了。</p>

虽然他很怕她拒绝，说你是我哥啊，怎么能做男朋友。</p>

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在某一天提前回到家的时候，听见孟繁星给江空明说：你看林芷那个不乖的，才十六岁，就知道谈恋爱了…虽然找的那个挺好的，但是也太早了，我一早就告诉你她心机太深，不听话，你还不信。</p>

江空明道：你又不是人家亲妈，管那么多干嘛，人家两个人成绩都那么好，人家子衿和于归都没说什么，轮得到我们说三道四，我看秦鹤挺好的，人帅又聪明，家里条件也挺好的，以后毕业了就结婚，多好。</p>

孟繁星又道：还好不是给我当儿媳妇，这种能吓死我，气死我…</p>

他心里如南极冰封，透心凉不止，他不想再听了，只打电话给林芷，问她最近怎么样。</p>

林芷在那头甜甜的说：挺好的啊哥，我谈恋爱了哎，我好喜欢他，他很好，改天带他去见你。</p>

他心如刀割，眼泪无声滑落，只轻声道：好。</p>

眼泪无声滑落，落到地上，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p>

那年在上城初见秦鹤，他本来想说，你要是不喜欢她了，直接把她给我就行，我会爱她。</p>

可是秦鹤说，我会娶她的。</p>

他也觉得秦鹤很好，秦家也很好，如果她能幸福，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幸福，他自然愿意一辈子只做哥哥，照顾她一生一世，也是很好的。</p>

后来，他又谈了新的恋爱，但是都是不痛不痒，止步不前。</p>

所以他更惆怅了，彻底放弃了谈恋爱转移心思的想法。</p>

他甚至希望，秦鹤和林芷能分手，他好梦想成真。</p>

可是他歌越来越多，成就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红。</p>

秦鹤和林芷的感情也越来越好。</p>

林芷大一被吴馨找人打，想qj，毁容。</p>

那天他刚好去看她，虽然知道她从小和自己一样在江家学习散打，射击，学了很多防身之术。</p>

那天张扬不在。</p>

他的心被揪起，知道她厉害，可是他还是害怕，他害怕她受伤，就第一时间带着保镖冲了上去，那一刻他彻底忘了，自己是当红歌手的身份。</p>

他想直接料理了吴馨和吴家，可是林芷说，我们要有证据，要以理服人。</p>

后来林芷被造谣，他特别生气，却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和处理方式。</p>

他了解她，也了解自己。</p>

直到那天，知道她满身是血，差点被一群人侮辱，还差点死去。</p>

他心痛不已，泪如雨下的在医院抱着她，久久不肯放开。</p>

他勃然大怒，心如刀绞。</p>

那是他放在心上那么多年，视若珍宝的她啊。</p>

他出道十年，红了十年，十年如一日。</p>

有无数粉丝，无数人说喜欢他，说爱他。</p>

可是他的爱情里，从始至终，好像都只有一个人，完全填满，严丝合缝，没有缝隙。</p>

林芷和秦鹤的恋爱，也一谈就是快十年。</p>

直到那天，他碰巧遇见秦鹤和杨好在一起，他直接让张扬抓了秦鹤过来，亲手把秦鹤打了两拳头。</p>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人。</p>

他恨，他得不到林芷，秦鹤得到了，却不珍惜。</p>

秦鹤那一日，一脸泪水的，声嘶力竭，满心满身都是痛。</p>

他才知道，她和秦鹤分手了许久，却没有告诉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p>

他很想问她，但是他不敢，他太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p>

她太痛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