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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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个晚上，郑卫民就发现了更为严峻的问题。</p>

村里是真的穷，一到天黑就没了动静，许多村民点不起灯，整个村里只有村委会那边才有点光亮；至于电，那就更不可能有了。</p>

躺在炕上，郑卫民觉得这里的西北风可比北京城要冷多了，木门板被刮得哗哗响。</p>

陈东来一躺在炕上话匣子就打开了。</p>

“卫民，家里是做什么的啊？”</p>

“卫民，将来有什么打算没？”</p>

“卫民，看上咱们知青点的哪个女知青了？”</p>

“卫民，你猜明年咱们徐家村能造出来几个娃？”</p>

范成功受不了了：“我说东来啊，你就不能省省力气？多睡一会儿，不容易饿！熬到大半夜，又该叫饿了！”</p>

陈东来说道：“我睡不着啊！要不我给你们唱一段《沙家浜》吧。”</p>

“哎哟！东来，你可打住吧！你那破锣嗓子，别把村里的老母猪给引过来了！”范成功挖苦道。</p>

陈东来哈哈一笑：“来了那就别走了！咱们不说吃点肉，起码也得弄点油下来！”</p>

郑卫民也乐了：“咱们有那么缺油水么？”</p>

陈东来说道：“非常缺！明儿早饭你就能见识到了。”</p>

范成功说道：“卫民，你别搭理他，越搭理他，他就越来劲！你不知道吧，他惦记着你们的口粮可不是一天两天了。”</p>

陈东来不满地说道：“哥们也不小气啊！咱们啊，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p>

隔壁的女知青窑洞也在夜谈，相比较男知青的没心没肺，这几个女知青对未来就比较惦念了。</p>

“云芳，你打算在这里留多久？”</p>

“你们呢？”王云芳没有先回答，而是问了其他两个人。</p>

柳娟先开口了：“每年都会有招工……我的年限马上就满足了，明年招工我就要去报名。”</p>

周玉秀也说道：“我的年限也够了，云芳，你要想好了，要是我和柳娟都走了，这边可就你一个女知青了。”</p>

“那范成功和陈东来也会走么？”</p>

周玉秀和柳娟都没说话，答案是非常明显的。</p>

“我可能会多留几年吧……估计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王云芳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他两个人就都明白了，跟她们一个窑洞的王云芳还是个有理想的青年。</p>

第二天一早，郑卫民刚要起床，就被范成功给叫住了。</p>

“不要起来！等周玉秀喊人的时候再起来。”</p>

“为啥？”</p>

陈东来没好气地说道：“省粮食！”他翻了个身，回笼觉还是很舒服的。</p>

日上三竿，周玉秀喊人了，几个男知青才磨磨蹭蹭地出来。</p>

棒子面粥加腌咸菜，很简单粗糙。</p>

喝了一碗之后，几个人便聚在一起晒太阳。</p>

冬天没有什么农活，用陈东来的话说，那就是郑卫民和王云芳赶上了好时候，等到来年开春化冻才能下地干活。</p>

“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好出把子力气了！”陈东来满是恶趣味地说道。</p>

郑卫民活动了一下，对王云芳道：“你的信呢？我去公社给寄出去吧。”</p>

范成功赶忙说道：“别忙！”</p>

“咋了？”王云芳有些不解。</p>

范成功解释道：“我们几个可都是黄原本地人，就你俩是外来户！过年的时候我们都要回家的，你们俩肯定要留在村里过。信里面再加点内容，找家里要点钱粮什么的，过个好年先。”</p>

王云芳把信交给了郑卫民：“我就先这样吧，能给我们俩留点面包顿包饺子就行了。”</p>

郑卫民也说道：“好钢用在刀刃上；等到真正困难的时候再找家里要吧。”</p>

打听好公社的方向，郑卫民便出发了。</p>

黄土高原的路不是很好走，看着很近，但中间往往有道沟，需要绕行很远，郑卫民一路走一路看，他在努力观察这一代人的生活场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