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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沉默之中,诸禅宗掌教各自做出了选择。
改修玄门法,直指紫府境界,以道图显照道途,形而上溯道,形而下演法。
所谓繁者,重在形而下,以无量之术法神通,开悬道图,逆溯而上接续大道,此类修法,难在入门,需用长足的心血与光阴去熬炼无量之神通,与之相比,而后逆溯大道之路,因着无量神通之底蕴,反而要容易一些。
所谓简者,重在形而上,以少数之术法神通,开悬道图,接引大道之力蜕变升华,此类修法,难在最后几步,入门反而轻易,所需熬炼之神通,少则三门,多也至多九门,一经蜕变升华,一法尤胜万法,只是接引大道之力,何其难也。
所谓中和者,重在开悬道图,所谓多而不杂之神通,所谓接续大道之力,皆为外相,唯道图本真,以有限演无垠,以足数证无量,一路修来,难说难易之分,唯开悬道图一步,几若天堑。如白阳宗之修法,便是此脉,道心通明如静海道人,昔日演法之时,若无柳元正指点,也难开悬道图,晋入紫府境界。
似此三条修法之路,各不相同,漫漫求索路上,几乎没有一步是能够相互重叠与印证的,唯在长生路的尽头,以道图证诸相,方见殊途同归。
总归是要做出选择来。
况且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诸禅宗掌教的心中也对于此番道争有所推演与预料。
果如柳元正所言,争而不斗。
倘若无有中和一脉,只繁简之辩,怕是真要打出真火来,便是昔日友盟之宗,也要因之反目成仇,如今三足成鼎,以中和一脉化繁简之辩中的戾气,又以繁简两脉尤其特殊之优势,教中和一脉难以安坐超然。
此中之奥妙,诸禅宗掌教越是沉思,越发觉得余韵悠长。
诸禅宗长老各有思量,一番选罢,又将自家宗门原本所修之禅经拓本奉上,诸位掌教这才朝着柳元正拱手,言说辞别之意。
若说开创玄门修法,有白阳宗修法在前,诸禅宗原本之修法,更有太多相近之道韵,老实说,柳元正或三五日之间,全力以赴,便可将法门交付。
只是这般轻易,难免要教不知根底的外人平白将此事看轻了去。
况且方才几若福至心灵,在诸禅掌教叩山门的那一刻,柳元正演了一场戏,于天机大道之中落下一枚闲子,反而更不好于近日中召开这入玄之法会了。
如此一来,坏了早先的布置不说,前后间的出入,更要引人瞩目,失了先招,落入下乘。
一念及此,空灵幻境之中,柳元正与老禅师暗中议定,遂约下一月之期,这才见事情妥当。
一行人匆匆来,又匆匆去,诸禅拜山门乃是大事,大约送别时,前山主峰诸长老还有议程,但这些尽不在柳元正的关注之中了。
少顷,空荡荡的洞府厅堂内。
柳元正低着头,将一摞摞的禅经拓本摊放在玉案上面,摆放整齐。
从逃禅,到归玄,再到今日。
那是一条漫长而崎岖的道路,最后,前尘销蚀,尽成灰烬与尘埃,最后剩下的,便是被柳元正捏在指尖的,那薄薄的一沓纸了。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唯愿贫道所行,乃是善举,他们得入玄门,能有善果。”
浅淡的喟叹声落下,柳元正施施然起身,翻手间将青玉狼毫符笔祭起,宝器天地显照,化作一道灵光,抹向玉案,雷音紧随其后,洞彻空明之间,再看去时,那玉案上,已然空无一物。
不知何时,度生山河图已经在柳元正的身后高悬。
宝图洞天显照在厅堂之中,兀自有狂风涌动,卷着柳元正的衣袍猎猎作响,卷动着魏清秋的身形愈显玲珑浮凸。
这一刻,道人似是立身于须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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