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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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再小的声音谢念白都不会错过。</p>

“阿蛮。”谢不厝又笑了一下，他平时不是个爱笑的人，谢家家主的身份也不许他多笑。</p>

“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是有门第成见，我在陋巷不生不死躺的这几天，真是每一刻都在折磨我。”</p>

谢不厝在乎门第，在乎面子，在乎尊卑……让他一个住惯了淮畔的人，在陋巷躺了那么久，真是生不如死。</p>

“可是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果然我在乎的那些东西都是狗屁。”</p>

谢不厝艰难的说完这一长段话。</p>

他吃笑，“我如果真因为那些东西死了，我可能就真的见不到阿蛮你了。”</p>

谢念白忍住酸涩，她噙住泪水，她努力笑，笑着说，“万幸，阿翁等到了我。”</p>

“对。”</p>

谢不厝说完这个字后像是耗光了攒下来的所有力气一样，只得长大嘴喘气。</p>

“阿翁省点力气，有什么话，之后可以慢慢和我说。”谢念白低语。</p>

“我也有好多话要和阿翁说，不如先让我来说。”谢念白倒了一杯清水，拿手帕沾湿，一点点浸润谢不厝干涸开裂的双唇。</p>

“阿翁可能不知道，我要做母亲了。”</p>

谢不厝微微睁圆了眼睛，他浑浊了的眼球微微转动。</p>

“已经六个月了。”</p>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深冬腊月出生。”</p>

谢念白低声温柔，她把谢不厝军裂开的双唇重新浸润。</p>

“阿翁不想见一见我的孩子吗？”</p>

谢不厝喉咙呜咽，他当然想。</p>

他的女儿生下的外孙，他不仅想见一见，还想抱一抱。</p>

“父亲，别放弃。”</p>

谢念白微微发紧的喉咙，郑重开口道。</p>

“……好。”</p>

……</p>

谢不厝的情况并不好，谢念白找来张苛一起看诊，张苛看完私下和谢念白说，“我不信夫人看不出来什么情况，夫人如果都没有办法，我更是没办法。”</p>

谢念白抿唇。</p>

“我前不久去越州时，在山上遇到一株千年灵芝。这是它的灵芝孢子粉，入药效果应当很不错。”</p>

张苛将东西交给谢念白，谢念白没有推辞，手里攥紧东西，她开口，“先生他日有何需要，我定当……”</p>

“言重了。”张苛受不了这么郑重的话，他又不是郑谏言，“说起来，这是夫人的师兄采下来的灵芝，我也是蹭来的孢子粉。”</p>

刚说完郑谏言，郑谏言就带着钱征衣到。</p>

“这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郑谏言一把老骨头被钱征衣带着来回飞，生怕赶不上。</p>

“这是？”谢念白询问钱征衣手上的一大包袱东西。</p>

“是王腆没来得及带走的药材，我看了看，保存的很好。我想着他宫里搜罗的东西应当是最好的，就让钱征衣去一样拿了点回来，看看有用吗？”</p>

谢念白打开包袱，捻起药材放在鼻尖轻嗅。</p>

无论是种植、炮制还是保存都是个中翘楚。果然不愧是王腆宫里的东西。</p>

富贵人家手里漏出来的一点沙，都是金子这句话，真没错。</p>

“药效很好，但是用不到那么多，只要这些就好了。”谢念白挑拣出来药材。</p>

钱征衣心领神会，立刻就去打包回来！</p>

郑谏言又拿出一盒膏药，“听闻谢家主有烧伤，这是冰肌膏，以前是御赐之物，我在王腆宫里看到有就顺手带来，不知道有没有用。”</p>

有用，可以缓解灼烧带来的疼痛。这种膏药现做来不及，正好有这个御赐的冰肌膏来代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