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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新军首次独立作战,便是碰上了这般伤亡,委实令人意外。</p>
完整建制的红袖营,几乎折损三成,营主阿红负伤,这还是在面对没啥纪律性的山贼的情况下。</p>
李木兰都不敢想象,若是将来在战场上面对训练有素的敌军,会有怎样的伤亡。</p>
简易的军中葬礼结束,战死的女子就地入土,单盈盈也承诺在此建祠供奉。</p>
李木兰幽幽叹气,说道,“回去吧”</p>
归途没了来时的轻松愉快,这群女子在经历过生死考验和袍泽喋血之后,沉默了许多。</p>
来时,她们眼中充斥着年轻人的活力和朝气。</p>
如今,她们有了些沙场精兵的沉着气质。</p>
真正强大的部队,都是在战场上筛选下来的。</p>
宇文禅骑马走在李木兰身畔,心中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p>
老爷山上的惨痛结果固然需要反思,可是战略目的终究还是达成了,接下来就该弹压宵小震慑并州了。</p>
二贤庄,还要发挥作用。</p>
“全歼老爷山匪类的消息,要向全州通报。那山贼副将的脑袋,要传首并州震慑一番其他匪徒,为非作歹之前,总得掂量掂量”</p>
“此外,要发出通缉令追捕张刀儿”</p>
“还有,二贤庄这般的地方势力,江湖势力和宗族势力,全都发动起来,协同维护并州治安,若是再有作乱的,并州共击之”</p>
他说了一长串,李木兰一直是在轻轻点头。</p>
宇文禅说的这些法子,她往日里都是在史书和各种传奇故事里看见过的,可是真到了自己上的时候,确实用不出来。</p>
李木兰心中其实因为宇文禅的错误消息有些小情绪,可是又舍不得怪他。</p>
如今听到宇文禅仍旧是细心为自己谋划,心中哪里还顾得上情绪呢。</p>
“好麻烦啊”,她轻声哀叹,转身看向宇文禅,说道。</p>
“怎么了,还在为红袖营的战士们伤心吗”</p>
“是啊,郎君,我好累,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一方统帅啊”,李木兰坐在马上,轻轻后仰,作势就要躺下。</p>
宇文禅听完,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回首招来初雪,“初雪姑娘,我和殿下单独谈谈,你们先回去吧”</p>
“我去交代几位营主带兵回去,我远远护卫在公主身边可好?”</p>
“山贼都被屠灭一空了,应该没有不长眼的,我们就落在队伍后边,一旦有情况也来得及照应”</p>
“好”</p>
宇文禅和李木兰回马到了队伍最后,落在大部队数十丈远的地方,初雪则是在部队尾部盯着。</p>
见到大家走远,宇文禅轻轻贴近李木兰,说道“今日损兵折将,过错在我。木兰,你是这支平阳军的魂,你心中不能怀疑自己”</p>
“可是,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p>
“过意不去才是对的,说明你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酷的杀伐机器。但你要想清楚,今日不剿了这伙匪徒,过段时日他们又会产生多大的危害,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反王刘武周”</p>
“毫无伤亡速通山贼是最好的,付出代价剿灭他们也算达到目标,付出代价还不能将其平定才是最坏的结果。平阳军首战告捷,虽然伤亡大了些,却已有个马马虎虎的结果了。现在吃教训总比往后面对敌军吃教训来得好”,宇文禅苦口婆心地说着。</p>
他知道,李木兰身为女子,感性思维确实要强上一些,很难陷入这种情绪之中走不出来。</p>
此刻,他只能恬不知耻地来劝她一番。</p>
说到底,他打探情报有误才是今日折损的最大败笔。</p>
宇文禅在心中暗自羞愧,却不曾表露在面上。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总结好,以后不再犯就是了。</p>
“我明白了”,宇文禅说了这么多,即便不能将她马上开导过来,也足以转移注意力了。</p>
“为将之心的锻炼是个长期过程,木兰,就这般成长下去吧,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成为名垂青史的大将”,宇文禅真诚鼓励道,在遥远的一千多年之后,他已经亲耳听闻过平阳公主的传奇。</p>
如今,他正亲手塑造这段传奇。</p>
甚至,传奇本人的柔软,也任由他揉捏。</p>
“郎君,有你真好”,李木兰往日总觉得宇文禅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不在身边,有些委屈。如今他陪着自己,果然安宁许多。</p>
这种有人依靠,不用自己单独操心一切的感觉,会让人安心和着迷!</p>
“方才你说的将各方势力纠合起来,具体怎么做”,李木兰缓过来些之后,想起方才宇文禅说的后续工作,问道。</p>
“这就要你和未来刺史发挥作用了,这些地方势力,除了世家大族之外,几乎接触不到官方。等你族叔到了晋阳之后,将他们一股脑召集到晋阳去,许以地方小官职和朝廷低品爵位,他们自然会卖命”</p>
宇文禅稍缓之后,继续说道,“至于像二贤庄这般更可信任的势力,便加以扶持,朝廷发粮发饷好生供养着,作为朝廷在地方的鹰犬”</p>
李木兰听着他这般直白的分析,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p>
没有人可以会拒绝跟官府合作的机会,民不与官斗,官府如今主动邀请地方势力,给足面子,想来效果应该不错。</p>
“阳谋,他们即便知道自己是为了朝廷虚名而奔波,也不得不做”,李木兰明白了个中门道</p>
朝廷的爵位不过是一纸诏书到事情,可是这玩意儿有便是有,没有就真没有。</p>
想象一下,一个地方两大家族,其中一方突然受封了个朝廷不入流的城门令史之类的小官,另一家见面都得被压一头。</p>
若是有官爵的这一家再稍稍立点功劳,受封个九品中下的文林郎或是将戎校尉之类的文武散官,见到县老爷也是只低一头,不用跪拜,还有给中央写折子的机会,那可真真是光宗耀祖了。</p>
作为地方小宗族来说,这可是要写进族谱传千秋万代的大事</p>
往日里,朝廷矜骄,看不起地方的泥腿子,根本不屑于合作。如今情势特殊,李木兰想要迅速稳住并州局势,还真得用上这些地方势力。</p>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李木兰感叹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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