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故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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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青骨脑中晕眩，再睁眼，只见熊熊烈火，满地尸骸。</p>

她惊得后退，却觉脚下黏腻，低头一看，双脚正陷在一片血泥之中。</p>

忽然，一道戾风朝她袭来，她抬手一挥，手中鞭子钻出去，将前方之人劈得身首分离。</p>

鞭子？</p>

她抬起手，对着那饱蘸鲜血的鞭子，怔怔唤道:“风雷鞭。”</p>

这是灵晔的法器。</p>

她抬头四顾，只觉此处场景十分眼熟，旋即认出，此地是荒剑山，而倒在她面前的， 正是当年被灵晔剿灭的祸斗一族。</p>

不对劲。</p>

伏青骨立即警觉起来，她为何会在此处？</p>

正当疑惑之时，一道黑气在她面前凝结，化作人形。</p>

黑影没有脸，声音却很熟悉，“看清楚了吗？”</p>

“封元虚？”伏青骨记得这声音，“是你将我带到这儿来的？”</p>

黑影道:“不，是你自己。”</p>

“装神弄鬼。”伏青骨鞭子一扫，将黑影抽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p>

“你的老朋友。”那道黑气化成灵晔的模样，回头朝伏青骨一笑。</p>

那笑容底下，是毫无人性的嗜血欲望。</p>

‘灵晔’手执风雷，浑身浴血，将扑过来的祸斗族人抽成了肉泥。</p>

伏青骨盯着‘灵晔’的脸，心头巨震，这分明是入魔之相。</p>

她想起黑影自称为其老朋友，不禁猜想，难道灵晔也曾堕魔？</p>

魔。</p>

伏青骨低头看着手里的鞭子，那黏腻的鲜血，使她心底泛起一阵掺杂着恶心与痛快的诡异之感。</p>

忽然，一群祸斗族人朝她扑过来，她正要举鞭防御，手却猛地顿住，然后望向远处还未被摧毁的道观。</p>

不对。</p>

“你在犹豫什么？”‘灵晔’催促道：“还不杀了他们。”</p>

伏青骨却没动。</p>

‘灵晔’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躁，“你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p>

火戟刺入体内，发出‘滋滋’声响，伏青骨闷哼一声，后退几步堪堪站定，却并未反击。</p>

“你不是想感化他们吧？”‘灵晔’讥讽道：“你可是他们的仇人，可惜你杀了他们这么多族人，他们只想将你碎尸万段。”</p>

像是要印证她的话一般，又涌上来几名祸斗族人，将火戟狠狠扎入了她体内。</p>

‘灵晔’站在人群外，面容逐渐淡去，化为一团黑气，它冷冷骂道：“蠢货。”</p>

伏青骨却笑了，“真正蠢的是你。”</p>

黑气一滞，随即化出无数祸斗族人，朝伏青骨攻去。</p>

伏青骨伸手点住眉心，轻喝一声，“白虺！”</p>

刺目白光从伏青骨额头炸开，扫去祸斗族人，将荒剑山照如白昼。</p>

随后，一道龙吟自白光中腾出，直冲黑气而去。</p>

黑气想要匿藏，却在白光下无所遁形，它纵身逃窜，龙影却紧追不舍，最终一爪将其勾入掌中。</p>

伏青骨结印，大喝一声，“破！”</p>

随着一声龙吟，白光怒涨，顷刻间涤清了修罗血场。</p>

伏青骨不由得闭上了眼睛。</p>

“伏仙子！”</p>

“伏仙子你怎么了？”</p>

两道急切的声音在伏青骨耳边响起，伏青骨睁开眼睛，看见了两张急切的脸。</p>

“我没事。”她咽下嗓子里的血气，随后运气，将额头的黑气逼了出来，重新凝成一颗黑色珠子。</p>

兰覆与莲衣见她苏醒，神色稍松。</p>

“这是什么？”兰覆望着她手里的珠子，正要伸手去碰，却被她躲开。</p>

“别碰。”</p>

白虺张嘴咬住那珠子，那珠子顿时发出尖利的叫声，随着‘咔嚓’地一声，那珠子顿时碎成几瓣，被白虺嫌弃地吐在了地上。</p>

“呸呸呸！”难吃！</p>

“谁让你乱吃？”伏青骨弹了弹它的脑袋，对几人道:“这是魔种。”</p>

兰覆一愣，“魔种？”</p>

“一旦被种下魔种，便会沦为魔的奴役。”伏青骨用脚将碎裂珠子碾成粉末，随后看向堂倌，“他口中那个阿罗绝非常人。”</p>

魔物昌行，也绝非好事。</p>

伏青骨皱眉，想起先前堂倌说那阿罗去了青州，随即对兰覆与莲衣道：“看来咱们得加紧赶路了。”</p>

正巧，官府的人也到了。</p>

伏青骨把堂倌与杂役交给官差，隐去妖魔之事，将其谋财害命之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后，便带着兰覆与莲衣，在掌柜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清江镇。</p>

————————阿罗分界线————————</p>

芭蕉林，白纱灯，黄土新冢，一缕幽魂。</p>

“黄花漫浸渠苔底，蒲风幽吹芭蕉灰。寒翅东拱松山月，秋娘吟绝白骨堆……”</p>

一道娇影身着孝服，伏在新坟前凄凄惨惨地哭唱：“郎君啊，你如何这般短命，扔下秋娘一人，孤孤单单地下了那黄泉。”</p>

她哭了一阵，柔柔弱弱地撑起身子，在惨白的纱灯下，一张脸却显出几分与此情此景极为不符合之艳丽。</p>

女子抬头，盯着面前无字木牌看了半晌，随后擦去面上清泪，脸上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p>

“死了也好。”她拔下发中金钗，一笔一划的在木牌上刻了起来，“死了，你就不会背叛我们的誓言，死了，你就是秋娘一个人的郎君。”</p>

阴风乍起，吹得芭蕉婆娑，乱影憧憧。</p>

“好一个痴情娘子。”</p>

“谁！”</p>

秋娘猛地回头，却见她身后立了道人影，不知何时来的，来了多久，又看了多久。</p>

“你是谁？”秋娘将金簪横在胸前，防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p>

“我是阿罗。”阿罗走到坟前，微弱的纱灯映出他一张文弱无害的脸。</p>

“阿罗？”秋娘并未放松警惕，她以金簪指着他，厉喝道：“你要做什么？”</p>

阿罗俯身，轻巧地摘下她手中的簪子，端详片刻后称赞道：“是支好簪子。”</p>

随后，将其簪回秋娘发间。</p>

簪子上头，秋娘只觉后背发凉，身子发麻。</p>

阿罗取下白纱灯往坟前那墓碑上一照，见上头刻着‘百年之后，归于其室’几字，对秋娘问道：“这是你的郎君？”</p>

秋娘不由自主地点头。</p>

“你既对他情坚至此，为何又要杀了他？”</p>

发间的簪子腾起一股血气，秋娘艳丽的脸犹如一朵开熟的花，一点点颓败下来，她想反驳，可嘴却不受控制似的，将心底的话一点点吐尽。</p>

她狠狠道：“因为负了我的人，都该死。”</p>

阿罗举起纱灯，照入芭蕉林中，只见林下起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坟堆。而坟堆前的墓碑上，刻着各式各样的海誓山盟。</p>

“原来都是负心人。”阿罗点头道:“那是该死。”</p>

秋娘惊诧地望着他，“你当真觉得他们该死？”</p>

阿罗回望她，斯文的脸上露出理所应当的神情，“他们既与你盟誓，却又违背誓言，自该受到惩罚。”</p>

秋娘屠戮人命的愧疚，被他三言两语消解，脸上浮起惊喜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