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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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爬上来了，这小狮子还管点用……”登徒子大松一口气，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p>

他瞪着坐在三郎怀里啃饼的小狮子，然后目光上移，落在了三郎脸上。</p>

三郎对他一笑，然后看向对面。</p>

颜恻顺着他望过去，对上了伏青骨似笑非笑的脸，整个人顿时呆住。</p>

这间房不是没人么？伏青骨怎会在这儿？</p>

“颜少君，深夜造访有何贵干？”</p>

“我……走错了，走错了，嘿嘿。”他干笑了几声，拉着绳子准备往下溜。</p>

伏青骨的手略略一松，他立即吓得大叫，“哎哎哎！别松手！”</p>

她扯住绳子，“颜少君，这可是女眷的院子。”</p>

颜恻慌乱中望着三郎道：“他、他不是也在？”</p>

三郎身形一虚，立即化为了一枚玉佩。</p>

伏青骨耸肩，“现下不在了。”</p>

颜恻傻眼，“你们这是耍赖！”</p>

伏青骨挑眉，手上又是一松。</p>

颜恻忙喊道：“我错了，我道歉，往后再也不敢了！”</p>

“你怎么知道此处可进院子？”</p>

“问、问的禅院里的和尚。”</p>

“什么和尚这般吃里扒外，败坏寺院和女眷的名声？”</p>

“有钱能使鬼推磨，和尚也是人。”</p>

伏青骨却觉得此事蹊跷，即便要买通人，哪能这般轻易？</p>

她盘问道：“哪个和尚？什么法号？”</p>

“不知道，我没事问和尚的法号作甚？”他咕叨道：“怪晦气。”</p>

伏青骨冷笑，随即绳子一松，他便落下去，‘扑通’摔进了荷塘之中。</p>

“谁！”院里传来老妪冷喝。</p>

颜恻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很快就被闻声而至的僧人，给逮了个正着。</p>

“活该。”伏青骨正要关窗，一道白影飞了进来，落在了她身边。</p>

“出什么事了？”</p>

“遇到了一个爬墙的登徒子。”</p>

“登徒子？谁呀？”白虺探头要去看，被伏青骨按了回来。</p>

“还能是谁？”</p>

白虺无意间扫到一旁的小狮子，顿时明白过来，“那个死孔雀？我去打断他的腿！”说完就要往外冲。</p>

伏青骨拉住他，“别去添乱。”随后心念一转，对他道：“不过你可以跟着他，替我打探一个人。”</p>

“什么事？”</p>

“一个和尚。”</p>

颜恻被捉，必然会惊动禅院里的人，包括替他指路之人。她倒要看看，这和尚真是被钱所驱使的鬼，还是引诱人堕落的魔。</p>

“好。”白虺正要去，忽然站住，盯着她讨价还价道：“那我帮你，有什么奖励？”</p>

这是学精了？伏青骨朝他勾了勾手，“过来。”</p>

白虺低下头凑过去，双眼闪着期待。</p>

伏青骨贴近，然后伸手在他额头一点，他便化作了四脚蛇‘啪叽’掉在了地上。</p>

“……”它飞起来，满脸委屈地看着她。</p>

伏青骨将它抓在手心，摸了摸它的脑袋，“去吧。”</p>

它转头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卷着一旁傻不愣登的小狮子，冲出了窗外。</p>

白虺刚走，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伏施主可歇下了？”</p>

伏青骨关上窗户，前去开门，来人正是守院的老妪。</p>

老妪手里打着灯笼，见伏青骨屋里漆黑一片，举灯照了照，随后说道：“打扰施主歇息了，山中蚊虫多，施主就寝可要注意关好门窗。”</p>

“多谢师傅提醒。”</p>

“应该的。”</p>

老妪同她告辞，然后提着灯笼，往内院去了。</p>

伏青骨听着禅院里传来的嘈杂声，心说今夜有些人是注定不得安宁了。</p>

隔天天不亮，禅院便响起了钟声，僧人们沉默而有序地前往主殿做早课。而在这些僧人中，多了一个生面孔，他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满头青茬和刮痕，哈欠连天地跟在队伍最末尾，满脸颓丧地抬着腿。</p>

正是昨夜的登徒子颜恻。</p>

他爬女客院墙被捉住，引起众怒，也使得颜崟脸面扫地，为给浮屠禅院一个交代，也为了管束这逆子，颜崟最终答应了枯禅让他出家。</p>

枯禅当即决定为其剃度，并由颜崟亲自执刀。</p>

父子俩是一边剃一边哭，颜崟是心痛，颜恻是头痛。</p>

这是亲爹吗？下手怎么这么重？看给他挂出的这一头血印子。</p>

剃度后，枯禅命弟子扒去了他的华服，替他换上僧服，然后抚着他的头顶道：“既然已出家，便得舍弃俗家名字。你六根不净，我便赐你法号六净，你当以此为戒，清净六根，往后潜心修行。”</p>

早前他还抱怨记住和尚法号晦气，如今自己却成了和尚，还被赐了这么个法号，简直就是现世报。</p>

枯禅道：“六净，向颜掌门磕头，谢他生养之恩。”</p>

六净朝颜崟磕了三个响头，待他磕完抬头一看，只见颜崟双目通红，神情哀痛。</p>

他心头不由得一酸，正要安慰，却又听枯禅对两边拿着戒棍的武僧吩咐道：“六净擅闯芙蕖堂，惊扰女眷，犯了戒律，罚杖责三十。”</p>

“啊？”六净还来不及跑，就被武僧们用戒棍压在了地上。</p>

颜崟想上前求情，被枯禅阻止。</p>

“颜掌门，六净既入佛门，便得守佛门的清规戒律，他犯了戒，自当受罚。”枯禅说完，对武僧们下令：“打。”</p>

武僧一棍下去，六净立即惨叫出声。</p>

颜崟想上前拦，却被枯禅挡住。</p>

“颜掌门，我浮屠禅院管教弟子，还请颜掌门不要插手。”</p>

颜崟只好咬牙，眼睁睁看着六净受罚。</p>

三十戒棍，一棍不少，到最后六净叫都叫不出来。</p>

枯禅点了一名弟子，吩咐道：“扶他下去，给他上药，明日早课，不得缺席。”</p>

弟子立即上前将六净扶起，带回了僧人们歇息的禅房。</p>

六净怎么回房、怎么睡着的，自己已经记不清了。</p>

只觉得没睡多会儿，就被那弟子给叫醒，然后洗漱、穿衣，去饭堂领了两个馒头，吃完后又浑浑噩噩地，被驱往主殿做早课。</p>

“儿子。”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p>

六净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颜崟，他对上颜崟苍老不少的面孔，忽觉心如针砭。</p>

两人对视许久，默默不语。</p>

身后传来弟子的催促，六净合手，含泪朝颜崟做了一个佛礼，然后随弟子离去。</p>

“阿弥陀佛。”</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