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此刻，蒙恬脸上已洋溢出喜悦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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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登山，由于兽潮的存在，扶苏并未穿着他那标志性的宽袍大袖，而是换上了坚固的铠甲。</p>

毕竟作为始皇帝的长子，他在人们心中除了仁爱好学的美名之外，还有一项公认的评价，“英勇果决”。</p>

他曾经上过战场，虽然无需他亲自冲锋陷阵，尽管外表儒雅，实则内心充满勇气。</p>

身披铠甲的扶苏显得威风凛凛，但这已是刚才的情景。</p>

因为在不久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淋得湿透，俨然成为一只落汤鸡。</p>

被淋成落汤鸡也就罢了，令扶苏真正郁结的是，明明现场有他、蒙恬以及二十多名亲卫，偏偏只有他所在位置雨水如瀑。</p>

因此，他发出了内心的疑惑。</p>

楚地之雨，是否只独浇我一人？</p>

“公子，依我看刚才那阵雨似乎是围绕天门台为中心，公子靠近天门台较近，故而……”</p>

公子扶苏虽看似狼狈不堪，但蒙恬却神情肃穆，他紧紧盯着天门台方向，严肃地回应。</p>

扶苏嘴角微动，已无言以对。</p>

他从未质疑过蒙恬所说的话，即便蒙恬谈论起异人、神仙或是兽潮，他也从未产生过怀疑。</p>

因为他和蒙恬共同戍守边疆多年，深知蒙恬品性稳重，绝非故作玄虚之人。</p>

况且，以蒙恬身为大秦上将军的傲骨，他也不会胡乱编造谎言。</p>

然而，关于神仙的说法实在太过虚幻，提及云梦山上的异人，更是荒诞不经。</p>

对此，扶苏坚信不疑。</p>

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在咸阳建造明堂、金匮、周室、石室四大宫殿，搜罗六国遗书尽数收藏于四宫之内。</p>

当时天下所有书籍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万字，扶苏聪颖好学，早已熟读四宫所藏典籍。</p>

他早已察觉到上古时期流传着诸多传说，诸如神人、圣贤、大能者，挥手间便能令沧海变为桑田，日月为之改易。"</p>

然而，这些仅仅是口耳相传的故事，自从仓颉造字以来，再无任何一位神仙圣贤现世，即便是有传言中的驾鹤西去的卫懿公，也只是人们的附会臆想。</p>

《左传》原文中仅仅提到卫懿公薨逝时，有白鹤环绕殿堂飞翔。</p>

问题在于，卫懿公本就饲养鹤，并且还封鹤为大夫，他去世时自己的宠物在他宅邸周围飞几圈，又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呢？</p>

口耳相传的事物往往容易夸大附会，唯有见诸文字的记载，才具有较高的可信度，这并非只有扶苏一个人这么认为。</p>

如果不是这样，为何还要设置史官的职位呢？</p>

当世人皆言神仙存在，然而自有了文字记载以来，却始终没有一条确切的神仙事迹记录，由此看来，神仙之说，实属谬误。</p>

“上将军，你过于执着此事，我……”</p>

他苦口婆心地想要劝解，话未说完，突然神色一愣。</p>

紧接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瞠目结舌地看向不远处的天空。</p>

不止是他，旁边的蒙恬此刻也已经心驰神往，同样呆望着云梦山巅方向，激动地喊道：</p>

“公子，你可看到了吗？”</p>

“那里，似乎有一位仙人乘虹而行！”</p>

云梦山巅，一人衣袂飘飘，踏山而行。虽然步伐悠闲，却仿佛能够缩地成寸，轻盈如飞燕。</p>

一线天附近的山间，蒙恬和扶苏此刻已目瞪口呆。</p>

蒙恬暂且不论，他早已断定山中那人必是异人，甚至可能是神仙，现在目睹这宛若神仙般的景象，内心自然激动不已。</p>

而扶苏不同，此刻他的脑海中犹如雷霆炸响，脸色苍白。</p>

云梦山属于武陵山脉余脉，绵延千里的武陵山脉在此戛然而止，形成一片参天石林。</p>

云梦山就是这片石林中最大的一座，占地数里，自山腰部分拔地而起，左右两侧各有一座石峰，直插云霄。</p>

云梦山虽不算险峻，虽然海拔较高，但由于占地面积广大，尚可攀爬行走。若沿山路绕过山脊，通过一线天，便能到达天门台。此处已算得上是云梦山山顶，因为两侧石峰如刀削般陡峭，几乎无法攀登。</p>

石林中其他的多数石峰，如同云梦山巅的这两座石峰一般，东西宽度不过十数丈，高度却足有近二百丈，直立如剑，连猿猴都无法攀爬。</p>

这些地方根本无法行走，一旦失足，便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更何况石峰与石峰之间，虽然从地面看上去仿佛紧密相连，仿佛一跃就能越过，但实际上，宽的有上百丈，窄的也有数十丈。</p>

即使是云梦山顶的两座石峰，虽然合称一线天，两者间的实际间距也在三丈以上，别说人，就算是猿猴也难以跨越！</p>

然而那位异人却如履平地，轻易跨过百丈宽的间距！</p>

“嘶……”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眼看那位异人已在石林后消失，扶苏终于稍微回过神来，他惊讶地问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陆地飞行之法？”</p>

“陆地飞行之术？这是什么意思？”蒙恬也逐渐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望向扶苏。</p>

“我喜好博览群书，遍读诸子百家及众多古籍。”</p>

尽管天空中已不见异人的踪影，扶苏仍然凝视着异人消失的方向，惊叹地说：“《山海经》中曾有记载，古代的天人可以追赶太阳，连续奔跑九天，最终因口渴而亡。”</p>

“后来道教中有言，这就是所谓的陆地飞行之术！”</p>

蒙恬一愣：“公子的意思是，此人是天人？”</p>

关于“夸父逐日”的古老神话，蒙恬亦有所耳闻，此类故事实际上是当时贵族教育的基础读本，尽管表述较为浅显易懂。</p>

夸父部族被认为是上古神只之后裔，按照古代血统观念，神只之子虽不具备神只的崇高地位与广大神通，但却被归类为天人。天人在行动举止间，即便无法达到神只般的逆转乾坤，也能轻易引起天地间的异象变化。</p>

比如帝俊座下的名臣后羿，并非神只，实为天人，却有着射落太阳的伟力。</p>

秦代华夏民众对于神仙的认知仍相当质朴，彼时的道教尚未凌驾于诸子百家之上。</p>

尽管随着方术盛行，人们对成仙的追求愈发热烈，但普遍而言，在人们心中，仙人的地位仍不及天人。</p>

究其原因，仙人仅追求永生不死，而天人则是上古神只血脉的延续，他们才是真正挥手间便可令天地变换的强大力量！</p>

此刻，蒙恬脸上已洋溢出喜悦之情。</p>

他原本期望这位异人至少是个仙人，能够为始皇帝炼制长生不老之药。未曾料想，这位异人竟可能是更为高贵的天人！</p>

“他或许并非天人，古籍记载模糊不清，我也无法确定。”扶苏目光呆滞地看着蒙恬，接着说道，“但我确实知道一件事。”</p>

“这位异人，绝非寻常人物！”</p>

“公子、上将军，我们是否应当去邀请他回来？”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正是蒙喜。</p>

蒙喜此刻也是满心震撼，同时也带着一种沉冤得雪般的自豪感。</p>

他先前曾陪同蒙恬一同造访云梦山，亲眼见证了异人讲述大道，深知上将军所述属实。</p>

然而，公子扶苏始终对此抱怀疑态度，即使自己及一众亲卫赌咒发誓为上将军作证，换来的也只是扶苏模棱两可的一句“我明白了，你们先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