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条全身洁白无瑕的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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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静静地立于琅琊台之巅，海风拂过他的身边，衣袂飘飘，仿佛随时会被海风带走。</p>

此人正是秦天。</p>

自他离开云梦山至今，已过去了七天。</p>

七天跨越两千多里的距离，对普通人而言几乎不可能完成，但对于秦天而言，这不过是次闲适的游历。</p>

若非途中略有耽搁，他最快只需两天就能抵达。</p>

两千多里的长途跋涉并未在秦天脸上留下丝毫疲态，他静静背手，凝视着琅琊台下的景致。</p>

很久之后，他终于发出一声叹息。</p>

“天人合一这四个字，虽然简洁，却蕴含着无穷深奥的道理。”</p>

他的视线落在了琅琊台下，如同两群蚂蚁般的人群上。</p>

琅琊台坐落在琅琊山上，从山顶俯瞰地面之人，确实犹如蚂蚁般微小。这里的蚂蚁不仅指视觉上的大小，更寓含其它含义。</p>

其中一群稍大的人群约有数千人，他们背着石块，排列整齐地在地面行进，如同蚂蚁搬家，在沿途军卒的监督下，即便在琅琊台上也能听见呵斥之声。</p>

这些人在修建琅琊台下的石阶，被称为劳役。</p>

古代之时，器械匮乏，铁器尤为珍贵，众劳役肩扛石块，每块估摸约有百十斤重，形同蝼蚁负重前行。</p>

偶有劳役因体力耗尽，或是烈日炙烤致头晕目眩，失衡倒地，巨石随之滚落，顿时血迹斑斑。</p>

监督的兵卒对此仅有的反应，便是命令其他劳役接过沾染血迹的石块，继续前行。</p>

秦天轻轻摇头，视线移向另一片人群，他们数量较少，且非青壮之年，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亦有垂髫稚子。</p>

这群人此刻正虔诚而哀痛地伏地叩拜，面向琅琊台，祈求甘霖。</p>

琅琊郡虽濒临海滨，却常年遭受水源短缺之苦。</p>

此困境并非由于降雨稀少，实则源于海潮频繁侵蚀，田地频遭盐碱侵害，致使农作物产量锐减。因此每逢春雨时节，必须依赖雨水将田地充分浸泡，以去除土壤中的盐分，此谓“洗盐”。</p>

然而今年春天，琅琊郡遭遇严重干旱，不仅洗盐之举无法实施，甚至连播种工作也无法正常进行。</p>

原本这并不足为虑，琅琊惯于种植粟米，粟米本应在春夏交际时播种。若在春季发现干旱迹象，只需迅速调集民力修复水渠，引入沂水灌溉农田，虽无法完成洗盐，但至少可以保证播种，不至于像当前这般窘迫。</p>

“天地剧变，不只是气候层面的紊乱，更是人心动荡的表现！”</p>

“二者互为因果，彼此交织！”</p>

秦天再次摇头，感叹万分。</p>

琅琊郡的这场大旱，既是天灾，又是人祸。</p>

身为穿越者的秦天深知，华夏历史上曾经历过三次显着的小冰河期。</p>

三国纷争、宋末蒙元南侵、明末清初之际。</p>

其中，秦朝正处于小冰河期的初始阶段，气候反常地温暖，甚至可谓酷热。</p>

琅琊郡今年的大旱，正是因此而起，而琅琊郡的干旱预示着江南必将洪涝肆虐。</p>

琅琊郡之所以无法修复水渠以播种，是因为所有的青壮劳力都被征调为劳役，正在兴建一条石板大道。</p>

这条大道显然是为了迎接始皇帝驾临琅琊台，以彰显其赫赫战功而建造。</p>

除此之外，琅琊县城内还新建了一座行宫，同样是为始皇帝莅临时下榻所预备。</p>

然而，不能因此便苛责始皇帝的出巡行为，毕竟秦天沿途所见，世间确有不少乱象丛生。</p>

秦统一六国至今才短短八年，八年时间不足以让六国民心归顺。即使是后世王朝，也难以在如此短时间内实现全民归心。</p>

如今各地官吏虽皆出自秦军中有功之士，但素质参差不齐。</p>

既有如令伍般宅心仁厚者，视楚人为子女，亲率楚地乡民开辟田地，栽种桑麻，传播教化，使得云梦县楚人衷心归附。</p>

也有严酷暴戾之辈，视治下百姓为敌人，乡民上山砍柴需提前报备，言语稍有不慎就被怀疑密谋造反，遭受严刑拷打。</p>

始皇帝东巡途中，不断罢免此类酷吏，平反冤案，所到之处，社会秩序逐渐得到整治。</p>

尽管如此，若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秦朝的崩溃瓦解仍无法避免。</p>

只因这是一个礼崩乐坏、法则混乱的末法时代。</p>

秦朝时期，首次出现了贪官污吏，且其中不少人身居高位，比如现正负责在琅琊郡为始皇帝修建行宫的丞相李斯。</p>

历史证明，越是末世，贪腐现象越猖獗。究其根源，在于人心惶惶不安。</p>

“倘若琅琊郡颗粒无收，民心或将大乱，而始皇帝通过勒石纪功、巡游天下之举，或许能够安定天下民心。”</p>

“这琅琊郡的状况，还真不好说是福是祸。”</p>

“罢了。”</p>

秦天恢复了平静的表情。</p>

他前世专攻文科，满腹经纶，此刻不禁借此机会对照现实加以验证。</p>

但他也只是发出些感慨而已，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已然不同以往。</p>

“我既已超脱世俗，就不必再为始皇帝忧心忡忡了。”</p>

“倒是这里，似有我要寻觅之物。”</p>

他的目光聚焦在琅琊台下的那群求雨乡民身上，以及他们手中的祭品。</p>

求雨需祭祀天地，而祭祀天地需选用三牲。</p>

乡民们不具备使用正式三牲祭祀的资格，只能以其他物品替代。</p>

而秦天关注的，正是他们的祭品。</p>

那是一条小蛇。</p>

一条全身洁白无瑕的小蛇！</p>

正在求雨的乡民集结在琅琊山脚下，距山顶的琅琊台足有两里之遥。</p>

然而对于已踏入修行之道的秦天而言，这点距离毫无阻碍，完全可以清晰看见一切。</p>

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那些求雨的乡民，尤其是那条小小白蛇。</p>

这条只有三尺来长的小白蛇，此刻正被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紧紧掐住脖子，气息奄奄。</p>

少年显然十分兴奋，他用力地掐住小白蛇的脖子，不断地摇晃。</p>

在他身边，还有四五名年纪略小的孩子，他们对小白蛇充满了好奇，脏兮兮的小手不停尝试去抓那条被大孩子紧握在手中的小白蛇。</p>

一番混乱争夺之后，大孩子重新确立了对小白蛇的控制权，他骄傲地高举小白蛇向其他孩子炫耀，全然不顾小白蛇已无力挣扎，头部低垂。</p>

这时，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猛地扬起，重重落下，紧接着，大孩子手中的小白蛇已被拍死，他放声痛哭，哭声响彻云霄。</p>

刚刚出手教训孩子的老者余怒未消，又接连踢开几个想要抢夺小白蛇的孩子，然后弯腰准备捡起已经死去的白蛇。</p>

然而，在孩子们散开的刹那间，那条原本已死的小白蛇突然复活，以令人瞠目的速度窜向附近的乱石堆。</p>

目睹此景，求雨的乡民顿时乱作一团，无论大人小孩都争相追逐，意图将小白蛇抓回。</p>

看着乡民们蹶着屁股在石缝间仔细搜寻的模样，秦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p>

“有趣。”</p>

他轻声低语。</p>

“既聪明，又敏捷，还能找准时机，此小白蛇颇有几分灵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