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卫尉羯是否懂得领兵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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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欲继续询问，却被一阵巨大的喧闹声打断。</p>

“我等凡夫俗子，感激神仙赐予甘霖！”</p>

声音来自琅琊县城，县城离营地很近，只相隔三里左右。</p>

然而这短短的距离足以屏蔽掉大部分声音，即便偶尔能听见远处的声音，也是如同微风拂面，不仔细聆听几乎难以察觉。</p>

哪曾像此刻这般，声音大得简直盖过了瓢泼大雨！</p>

“我等凡夫俗子，感激神仙赐予甘霖！”</p>

“感激神仙……”</p>

听着远方不断传来的呼喊声，曲蜩脸色一变：“发生了什么事？”</p>

他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探，突然又有一骑冒着大雨疾驰而来！</p>

一名斥候还未等马停下，就迅速翻身下马。</p>

“禀告曲长，琅琊台守卒伍齿黑报告，今日少端与其他三十多位乡老带着稚子在琅琊台前祈雨，突兀登上琅琊台。伍齿黑欲上台驱逐，行至半途却看见台上腾起一股贯穿天际的白气，紧接着大雨倾盆。”</p>

“由于大雨导致山路湿滑，伍齿黑到达台顶时，少端等人已下山。但在台顶发现一条长达五丈、鳞片雪白、长有双角和四肢的奇异生物！”</p>

他惶恐不安地继续汇报：“因此伍齿黑立刻通过旗语召我传递消息。我自琅琊台返回途中，路过琅琊县城时，看到相氏乡老正引领全县百姓，声称神仙神蛟显灵，冒雨</p>

“朕已知晓。”始皇帝面容平静如常，但眼中的锐利光芒闪烁不停。</p>

此前他曾派遣王平增援两千兵力，与扶苏、蒙恬共同奔赴云梦县，并私下向王平传达了具体策略。</p>

尽管王平迅速带着扶苏、蒙恬二人赶来，料想王平所写的密函也应在护送二人的军士手中，但“押送”一词，已足以揭示诸多隐情。</p>

始皇帝早有预谋，他曾指示王平，若二人冥顽不化，则解除他们的兵权，将他们押送到琅琊！</p>

即便如此，始皇帝表面上仍未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他本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如果不是丹药之毒的纠缠及被方士欺骗的耻辱，他鲜少流露内心情感。</p>

“琅琊台石道监工曲蜩上报，”内侍禀报时声音略显怪异，“昨日琅琊台有神迹显现，一条白蛇化为蛟龙，随后降下甘霖，解除了琅琊的旱灾。”</p>

“随后那神仙从东海离去，声称十日内回归。而那条灵蛟则留在了琅琊台上。”</p>

他紧张的声音微微颤抖：“昨日，琅琊县全体百姓蜂拥至琅琊台礼拜神仙与灵蛟。而今日，包括不其、即墨、黔陬等周边各县的民众，冒着大雨强行渡过沂水，也要前往琅琊台参拜。”</p>

“哼！”始皇帝冷哼一声，仍旧背手凝视窗外的大雨，眼中透出雷霆般的威严。</p>

抵达琅琊郡后，他才了解旱情之严重，整个琅琊东部半年间降雨稀少，特别是琅琊县更是滴雨未落。</p>

同样遭受旱灾之苦的不其县等地区，虽因沂水与蒙山的庇护，免遭海水侵蚀之患，即使干旱严重，通过挖掘更多水井也能暂时缓解困境，但秋季粮食大幅减产已是必然。</p>

令人费解的是，琅琊县突降豪雨，而邻近的不其等县却滴雨未得，仿佛是以沂水与蒙山为界限，这种现象实在奇异。</p>

虽然不清楚神仙灵蛟是什么东西，但始皇帝猜测，这多半又是方士编造的欺诈故事！</p>

百姓无知倒也罢了，但曲蜩作为卫尉军的曲长，肩负搜捕方士之责，却言之确凿地说神仙灵蛟，这其中有何深意？</p>

卫尉羯是否懂得领兵的道理？</p>

“卫尉羯对此如何解释？”始皇帝目光犀利地扫向内侍。</p>

内侍顿时全身颤抖，急忙从书案上找出卫尉羯的奏报，声音颤抖地念道：“奴婢收到卫尉羯回复，称昨日正午时分，接到琅琊县全员出动，赶往琅琊台礼拜灵蛟的报告。因尚未得到陛下指令，不敢擅自行动，于是立即派遣十名亲卫前往琅琊台查探，未发现神仙踪影，却看到了一条五丈长的白蛇，头顶生角，下有四足。亲卫认为，或许这真的是一条蛟龙！”</p>

始皇帝闻言一愣。</p>

卫尉羯虽位列九卿，但他与其他九卿有所不同。"</p>

他本是羌人奴隶出身，是始皇帝的家奴，没有姓氏，只有一个名字——羯。</p>

羯因其勇猛如羊，故被始皇帝委以掌管亲军的重任。</p>

因其奴隶身份，其他九卿乃至大夫们均不屑与其同列，因此羯实为孤臣，直至今日仍自称奴仆，称始皇帝为主，足见其忠诚之心。</p>

如今他竟然也提及灵蛟之事，莫非……</p>

琅琊台上真的出现了所谓的蛟龙？</p>

抑或是，他也在欺骗朕不成？</p>

始皇帝轻轻摇了摇头，摒弃了这个念头。</p>

“传朕旨意，召廷尉斯觐见。”他冷冷地下达命令。</p>

……</p>

行宫第二层台的一隅，另有一座殿堂，属于前殿的西殿部分，这里是胡亥等皇子居住的地方。</p>

始皇帝此次出巡只带了胡亥一个儿子，这座殿宇便专供胡亥一人使用。</p>

然而此刻，在西殿之中坐着的，并不仅有胡亥一人，赵高也在场。</p>

此外，还有一位面庞方正，长须飘逸的男子，正是李斯！</p>

胡亥端坐在正中，因外面的大雨，殿门紧闭，殿内光线昏暗，忽明忽暗间，胡亥的目光冷冽锐利，犹如鹰击狼奔之势。</p>

他首先发问道：“左丞相可知晓昨日琅琊县发生的事吗？”</p>

李斯的职位是廷尉，官衔为左丞相。始皇帝出巡期间，他负责提前修建行宫，并调度大军粮草住宿等事务，无暇顾及其他事情。</p>

他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微臣还不知情，琅琊县发生了何事？”</p>

“左丞相一心扑在朝廷政务上，我等深感敬佩。”</p>

开口回应的是赵高，他声音尖细：“昨日，琅琊县出现了一条白色的灵蛟，为琅琊县降雨解除了旱情。到了中午时分，全县百姓倾巢而出，冒雨赶往琅琊台朝拜灵蛟。”</p>

“到了今日，不其等县也纷纷效仿。”他眯着眼睛审视着李斯，语气淡漠。</p>

李斯听闻此言，顿时一惊。</p>

“此事当真？”他疑惑地追问。</p>

“千真万确！”胡亥回答得简洁明了。</p>

此刻，李斯心中几乎涌起一股想要吐血的冲动。</p>

他并不怀疑赵高和胡亥所言的真实性，他们没有必要在这方面对他撒谎，毕竟他们的利益是紧密相连的。</p>

李斯本是楚人，师承荀子，后投奔秦国，成为秦相吕不韦的门客，因劝谏始皇帝不应驱逐门客，接纳六国人才以强大秦国，从而受到重用。</p>

他才华横溢，尽忠职守，是秦统一六国的重要功臣，但由于出身贫寒，喜好财物。</p>

李斯身为左丞相，在始皇帝统一六国时期，负责统一全国货币的工作，其间他利用职权捞取了不少好处。</p>

但他未曾想到，这些行为却被赵高与胡亥知晓。</p>

然而，他们并未揭露此事，反而赠予他许多金银珠宝，三人由此建立了微妙的关系。</p>

然而，尽管表面看似投机，李斯内心清楚，自己实际上是被他们握住了把柄，不得不为他们效力。</p>

至于他们所图谋的是什么，李斯也心知肚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