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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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跑！叫你跑！”</p>

粗壮的汉子奋力挥动着手里的藤条，将弱小的女孩打得遍体鳞伤，女孩逃脱不了。只能在墙角发出柔弱的哭泣。</p>

“哎呀呀，怎么这么粗暴，这小丫头将来可是做红姑娘的，要是身上留了疤，岂不是坏了价？”</p>

一个满脸脂粉的中年女人嗔怪地制止了壮汉，笑眯眯地拉过小姑娘的身子，问道：“小姑娘，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啊？”</p>

女孩仓皇地抬起头。</p>

对啊，她叫什么呢？</p>

她好像叫、叫——</p>

“香荠，你个死丫头，还在这里偷睡！不想活了吧！”</p>

对啊，她现在叫香荠。</p>

香荠奋力地睁开眼，那天帮竹影姐姐在大雨里挖好坟后，她就发了高烧。</p>

这府里丫鬟的身子最不值钱，虽然她在百花楼做小丫头时也曾跟着医女学了点皮毛的医术，可现在她所有的钱都给竹影置办了个无名的排位，没钱买药，只能去厨房讨点姜汤喝。</p>

可还是没见好。</p>

梅香看着香荠呆愣愣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手狠狠地拧了一下香荠的胳膊：“还不快点起来！主子在厅里等着你回话呢！”</p>

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梅香用的力气不小，怕是内里已然青紫了。</p>

香荠吃痛，倒也清醒了几分。梅香是大少奶奶谢佳容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她不敢和对方争辩，只迅速地穿起了衣服。</p>

待赶到厅里，谢佳容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香荠姗姗来迟，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恼。</p>

香荠正暗自感叹着大少奶奶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便听到对方平淡地说道——</p>

“大少爷想讨你做通房，你准备一下吧，今晚就去。”</p>

香荠惊愣地抬头！</p>

“可是竹影姐姐才死了两、三日啊。”香荠脸色酡红，结结巴巴道：“大少爷他，怎么，怎么——”</p>

谢佳容惊诧地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这猪脑子，每日都在想些什么？难道做主子的，还要为做通房的守孝？更别提竹影那个小贱蹄子，可是偷了东西被打死的。”</p>

竹影姐姐不是会偷人东西的人！香荠内心大喊，却不敢宣之于口。</p>

“奴婢还想伺候在大少奶奶身边，奴婢——”</p>

香荠只能匍匐在地上，反复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渴求着谢佳容的垂怜。</p>

谢佳容却是所有的耐心都用完了，她冷哼一声：“不必了，你伺候好大少爷，就是帮了我大忙了。”</p>

香荠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p>

是啊，自诩出身清流名门的谢佳容，一向都看不上铜臭味十足的陈家，也看不上她的夫婿陈子盛。</p>

不然怎么先是指了竹影做通房，现在又沦到她。</p>

没有一点拒绝的余地，香荠便像个玩偶一般，被换上了崭新的衣裙，上了妆。</p>

妆成后，帮忙梳妆的小丫头惊呼道：“香荠你平时老是不打扮，还穿那种灰突突的衣服，我们都以为就已经很美了。没想到这打扮起来，才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p>

香荠垂眸，心不在焉地笑了笑。</p>

她是被硬塞到陪嫁丫鬟里的，谢佳容向来不喜她，连让她近身伺候都不愿意，只让她在后院做些洒扫浆洗的活儿，连静心轩的门都不让她出，她又何必自寻麻烦呢？</p>

不到一个时辰，装扮好的香荠被送到了大少爷的碧云院中。</p>

临走前，谢佳容破天荒地打赏了她一个金叶子。香荠坐在房间内，死死地捏着那块金叶子，就像捏住她的全部。</p>

一个圆脸的大丫鬟入内，开始她教导她伺候大少爷的规矩，可香荠脑袋烧着，根本听不进去。</p>

圆脸丫鬟摇摇头，无奈道：“罢了。你只记着无论怎样，千万不要忤逆主子就好。我叫彩霞，日后有旁的问题，只消过来寻我就好。”</p>

香荠胡乱点点头，看着彩蝶的服饰和一般丫鬟不同，猜想她也是大少爷的通房，突然鼓起勇气问道：“彩蝶姐姐，你觉得那、那事，疼不疼？”</p>

彩蝶愣了愣，脸上烧起一阵红霞：“咱们做奴才的，总是要忍忍的。”</p>

香荠的身子仿佛又烧了起来，彩蝶叮嘱了些其他便出门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又只剩香荠一人。</p>

入夜，一个穿着赤色锦衣的男子踉跄走入了房间。</p>

这不是香荠第一次看到大少爷，却是离他最近的一次。</p>

当年，谢家同意和门不当户不对的陈家结亲，除了高昂的聘礼外，也是因为大少爷陈子盛生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p>

只是，他的眉宇间总藏着一股阴鸷之气，让俊朗的面容减了几分风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