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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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质水管被磨得发烫，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割开了一半。</p>

而徐安顺的捣乱也起到了作用，女人惨叫的声音产生了停顿，想来是那个杀人犯去检查直播设备了。</p>

趁着这会儿功夫，孙傀更加卖命地动着手里的柴刀，终于是将那根水管给彻底割断。</p>

他悄悄将门缝推开了些，虽然上了锁，但也比之前裂开的缝要大。现在也管不上那个女人听不听得到了，孙傀趴到门上，道，“绑在你手上的水管被我割断了，你能自己逃跑吗？”</p>

孙傀听到那个女人发出一道意义不明的呜声，然后门板就猛地被震了一下，是那个女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挣脱开束缚着她的水管跑了出去。</p>

然而出乎孙傀意料的是，那个年轻人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追那个女人，而是来到仓库前将锁打开，把里面的孙傀揪了出来。</p>

他到底还是不敢对人下手，拿着把柴刀也劈不下去，还反被身手较好的年轻人给制服了。</p>

“你果然会这么做。”年轻人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把孙傀带到了面包车副驾驶上，发动汽车开了出去。</p>

“你该不会觉得人能跑得过车吧？”年轻人猛踩油门道。</p>

孙傀被安全带紧紧束缚在副驾驶位上，夜色里，他只能通过面包车的前灯看清路上的景色。</p>

那个女人并没有跑远，甚至因为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而摇摇欲坠，听到身后的车声也只是无助地回望了一眼。</p>

远光灯照亮的范围里，孙傀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辆车就猛地冲过去将那个女人的身体狠狠撞击了出去，而年轻人却没有立即将车停下，而是直接又开着车从那个女人身上轧了过去。</p>

“现在，你真的是共犯了。”</p>

这句话狠狠地敲在了孙傀的头上，让他双唇泛白，止不住颤动。</p>

“哈哈，开玩笑啦，你不过是被我胁迫的，不用担心蹲牢。”年轻人拉了手刹，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失魂落魄的孙傀拖了下来。</p>

“怎么样？是不是跟徐安顺的经历有点儿像了？”年轻人将他拉到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前，声音盖过那些恶灵的惨叫声道。</p>

孙傀一下就跌坐下去，看着眼前被碾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以及淌到他面前的混合着肉沫的鲜血，心脏承受不住地抽痛。</p>

在即将昏过去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温柔地遮上了他的眼，隔绝了他的视线，将他从那片鲜红中解救出来。</p>

只余心跳的节奏声中，林海洋代为转述的话语轻柔地传入了他的耳里，“别看，别听，调整呼吸，没什么大不了的。”</p>

孙傀闭上眼，内心浮现出他自我安慰的声音：那不过是具陌生的尸体，又不是第一次见死去的人，他连鬼都不怕，又何况是一具失去温度的尸体呢。</p>

尽管脑子还是一片混乱，但他也尽力避免了再次在杀人犯面前晕过去，呼吸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困难了。</p>

年轻人却在这时走到了他旁边蹲下，混合着恶灵的惨叫在他耳边笑着问道，“你现在更恨谁？是我，还是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p>

孙傀双唇轻颤，将徐安顺的手轻轻拉下，看向手上失去温度的血液，情绪出现了失控，他将手猛地攥紧，看着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滴落，重新汇聚到他的身下，又捂住胸口带着明显的哭腔问道，“杀人对你来说是有什么好处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p>

年轻人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站起来，却也答非所问道，“看来你更讨厌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啊。”</p>

“……”内心的想法被看穿，孙傀放下手，愣愣地注视着眼前沾血的地面。</p>

雷声比闪电先要降临山庆市的天空，但雨却迟迟未下，仿佛只是个单纯的恶作剧，又或是一个善意的提醒，驱散着在夜间游荡的人群。</p>

那具尸体有部分粘在了路面上，年轻人便从后备箱里拿来了一把铲子，简单处理了一下，才拖着那具尸体往那间废弃仓库而去。</p>

这是个好时机，对方并没有拔掉车上的钥匙，他随时都能驾车逃离。然后找机会报警，让那个杀人犯落网。</p>

可那声“共犯”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里没有监控，他身上沾了血却又没有伤口，如果杀人犯一口咬定他就是帮凶，那他还是有很大的概率会被冤枉入狱。</p>

再者，就算不会无辜入狱，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他的父母担心，也害怕学校里传出关于他和杀人犯的谣言。所以他只是看了那辆面包车一眼，就起身跟上了杀人犯。</p>

但他也没打算彻底妥协，借着身后面包车亮起的灯光，他从兜里摸出了他的手机，悄悄打开相机录像功能，将背对着他的那个杀人犯给录了进去。</p>

尸体拖行的痕迹一路往仓库门口蔓延，孙傀将手机收起，不再靠近。而那个杀人犯却转身朝他勾了勾手，让他过去。</p>

孙傀不安地看了他一眼，紧张地捏着衣角，抬脚走了过去。</p>

“你觉得该如何处理这具尸体才好呢？”年轻人将尸体放下，靠着仓库里的货架歇道。</p>

孙傀不明所以，暂时保持着沉默。但杀人犯却一直盯着他，连带着那些恶灵也将视线全部集中在了他身上，让他压力骤升，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要问我？”</p>

杀人犯摘下一只手套，将面具掀开一半，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道，“因为你也在车上嘛，你觉得把这具尸体对半劈开怎么样？那把柴刀你刚才有在用吧？”</p>

孙傀往一旁看去，那把柴刀就躺在那里，他道，“那把柴刀很钝了，劈不开的。”</p>

“哈哈。”年轻人被他的回答逗笑，将嘴里的糖咬碎咽下后，变魔术般从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屏幕界面显示正在录音。</p>

“你怎么还是那么单纯呢？光是这条录音，就足够坐实你共犯的身份了，要是再加上我的口供，你下辈子不保了啊～”</p>

“……”被对方威胁得多了，孙傀都有些习惯了，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p>

年轻人耸了耸肩，突然没了兴致，朝孙傀伸出另一只手道，“下次录像时记得再表现得更自然点儿，你以为是谁把手机再还给你的？”</p>

孙傀眉头一皱，看着杀人犯手里的录音，将手机交了出去。</p>

“想法是好的，就是太缺少经验了，希望你能从我这儿学到足够多的经验。”年轻人一边笑着对孙傀这么说，一边又将手机里的那段视频删除，重新递回给孙傀，“你的相册还真干净啊，有机会不如和亲朋好友拍几张存着，留个回忆也好。”</p>

孙傀将手机拿了回来，上面也沾上了血污，想着衣服已经脏了，他就不嫌弃地用外套擦干直接又揣回了兜里。</p>

“等价交易。”那个杀人犯也将那条录音删除，然后又抓起地上的那具尸体往仓库更深处拖去。</p>

孙傀安抚了一下身旁的徐安顺和林海洋，也抬脚往里走去。</p>

“哥哥？”那五个灵从仓库角落钻出来喊道。</p>

为了不让那个杀人犯起疑，他只好闭上嘴继续保持沉默，装作看不到那些灵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