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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神女虽口中抱怨儿子与她情感生疏，但她自认当时诸神之中最了解闻溪春的一位。</p>
她的儿子自幼便是个有仇必报的心智坚毅之辈，成神以来也是杀尽挡路辈。</p>
这样的神，居然不想杀一个杀过自己的人，委实古怪。</p>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可能。</p>
于是，西岭神女试探道，“你爱她？”</p>
“…不知道。”</p>
“那你恨她？”</p>
“自然，我清楚地记得她每一副表情。”</p>
闻溪春兀地抬头，“我不爱她，我只是不甘。她凭什么要杀我？”</p>
“凭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杀我？而我却不能！”</p>
“凭什么她能轻易地影响我的心情？而我却不能！”</p>
“凭什么她能把往事忘的一干二净？而我却不能！”</p>
“凭什么她能死得这么彻彻底底？而我却要活得如同行尸走肉！”</p>
“我恨她！我恨她！…”</p>
西岭神女目露悲悯之色，看着逐渐癫狂的闻溪春，劝慰道，“可她已经死了，你…恨她，她也感受不到。”</p>
闻溪春一怔，俄而道，“如果可以，我绝不会再朝她刺出那一剑。死太便宜她了！”</p>
西岭神女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走进闻溪春心底的好时机。</p>
于是，她问，“如果你那一日没有杀死她，你会如何对她？”</p>
“我要把她关起来，她最喜欢自由，我便不要她自由，她就会痛苦。但这不够…”</p>
“那你还想做什么？”</p>
“我要让她夜夜不得好眠，因为她最喜欢睡觉了。”</p>
“我要封住她的嘴，她总是喜欢胡说八道。”</p>
“我要…”</p>
西岭神女打断道，“你想要的其实很容易实现，把她做成人彘，关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不就行了。”</p>
“可她会哭，很烦…”</p>
“那你便剜了她的眼。”西岭神女看着犹豫的闻溪春，“你还是舍不得，你对她真是容易心软。或者可以理解为，你对她抱有期望。我想，如果她死而复生向你道歉，你可能下一秒就会原谅她。”</p>
“不会，她令我痛苦了四千年。”</p>
“那她道歉之后的四千年你会原谅她吗？”</p>
少顷，闻溪春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p>
“春儿，你能告诉吾，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包容？”</p>
百年弹指一挥间。</p>
就在西岭神女起身欲走之际，她听到了闻溪春的答案。</p>
“我一见她便高兴，不知缘由。”</p>
“记忆中，她的嘴角永远上扬，似乎没有任何烦恼。”</p>
“她的表情生动丰富，和别的生灵都不一样。”</p>
“她贪婪嗜睡，嗜甜懒惰，轻浮放浪，骄纵任性，自私自利，狂妄自大，可我却总是忍不住去看她。”</p>
“我不该总是看她的。”</p>
“她察觉我的视线之后，会用那双春水眸望向我，接着扬起脸颊的两个小酒窝，然后朝我挑眉…”</p>
“我恨她，恨她这样看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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