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剑道儒林照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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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个满身酒味的人，都盘腿坐着，样子古怪。</p>

邺王也面向他们盘腿坐下，方天画戟横放在腿上，喘息着恢复体力。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真正想好好看看这些人。</p>

他从怀里掏出夜明珠，轻轻一扔，夜明珠滚到九人身边，微弱的绿光照亮了前面三个人的下巴。远远望去，鼻孔和眼袋异常清晰，但正面看去，就像绿色的僵尸，令人毛骨悚然。</p>

然而，让邺王意想不到的是，这九个人竟然是清一色的八九十岁的道士！</p>

那些道士的衣服已经褪色，破破烂烂，显露出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每个人的头发和胡须都很长，遮住了头上的簪子，他们的指甲异常长且弯曲，仿佛记录着无数过去的黄昏。他们的脸上满是愁容，丝毫没有隐士那种淡泊名利的平静。</p>

过了一会儿，邺王的内力恢复，他站起来拿了几颗夜明珠，分别丢给每位道士。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些道士的眼睛深陷，漆黑一片，仔细看去，他们竟然是盲人，没有瞳孔，全都是盲目的！</p>

他伸手去试他们的呼吸，微弱得像游丝，比地窖里的空气还要微弱。</p>

他又去探他们的脉搏，心跳稳定而缓慢，居然还有健康的心跳！</p>

邺王心中困惑，把手从眼前这位盲眼老道士的手腕上移开。突然，他发现老道士的双手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布满铁锈的木剑。</p>

木剑并不锐利，短小精干，隐藏在道士的衣袖之间。道士盘腿坐着，双手合围，好像在保护它。邺王看了看其他几位老道士，他们也一样，这让他不禁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向后退了两步。</p>

自从认识了墨林，邺王对道士的看法改变了不少。所以现在看到这么多奇怪的道士，他心中多了几分警惕。然而，丑时生是如何知道这里有这九个人的，这让邺王更加疑惑。毕竟，从陵阳大乱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连串怪事让人越来越难以捉摸。</p>

"几位前辈，晚辈是大戎的皇族，无意冒犯，请各位前辈体谅！"</p>

九个人都没有回应。</p>

"几位前辈，晚辈不知道你们为何在此，现在陵阳正处于危机之中，各方势力都在觊觎，视陵阳如砧板上的鱼肉，处处充满危险。这座城市的辉煌已成为过去！"</p>

"我受人指引来到这里，看到各位前辈都不是普通人，如果上天怜悯，不愿看着大戎王国衰败，那么请各位伸出援手。如果前辈们无意干涉世间纷争，那晚辈就打扰了。但还是建议各位前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山水秀丽的地方安享晚年。"</p>

面前仍然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反应。</p>

"现在的陵阳不适合修炼，既然各位前辈没有回答，我也不再多说。就此告别各位前辈，我是红尘中人，现在要回到红尘中去。"</p>

邺王说完起身，恢复了威武的姿态，握着方天画戟大步走出地窖，没有回头再看一眼。</p>

在他离开后，那九位道士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枯木，与天地融为一体。</p>

直到，其中一位老道士的一根手指，某个关节，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p>

这一切，回到楼中的邺王并不知道。</p>

他眺望着楼顶，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初次遇见丑时生时听到的那句话——斛觞楼上有个公子，寒潭地下有青囊！...</p>

如果那些道士就是青囊的话，那么现在九个“青囊”已经找到了，那么这位楼上的公子又是谁呢？邺王不想多想，拿起大戟就往楼上冲去。他本来就是个直率的人，一生中最讨厌的就是啰嗦的事情。</p>

一路上没说什么，来到顶层，四周都是栏杆。大风吹过，冷得刺骨，整座楼都被白雪覆盖，雪下得正猛。</p>

斛觞楼的顶部只有四个角落的柱子，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一卷羊皮古书，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p>

就在这一刻，漆黑的斛觞楼顶竟然真的有人--一个身穿白衣的人静静地站在桌子旁边，任由雪花落在肩膀上，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很久！</p>

邺王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任何印象，立刻行礼，但白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楚。</p>

"公子，您是陵阳人吗？"</p>

听到这话，白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不像那九个道士一样始终如一。然而，邺王看到的却是一张同样苍老的脸，与公子的称呼完全不符。</p>

眼前这位白衣人只是衣服不皱，脸庞和其他九个人一样布满了皱纹，特别是嘴角和下巴的胡须一直拖到地上。还好他没有穿着破旧的道袍，看起来并不奇怪，反而带有一丝仙气。</p>

邺王有点尴尬，改口又叫了一声："前辈，我失礼了。"</p>

"您是谁？"声音苦涩得像药，听不出是从哪里来的。</p>

邺王把大戟插在地上，拱手说道："我是大戎的国王赵胤，见过前辈！" 听到这，白衣人微微动容："赵胤？你和赵星阑是什么关系？"</p>

邺王低头点头，更加恭敬地说："正是先王紫宸，也是我的父亲。"</p>

白衣人听了似乎有些生气，但瞬间又恢复了那种仙风道骨的样子。邺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试探着问："阁下认识我父亲？"</p>

白衣人闻言长叹一声，仿佛想起了往事，眼神深邃如古井幽泉："北戎国天下，有谁不认识赵星阑呢？"</p>

这话里有话，就算邺王再没有心机，也能听出来："不知前辈怎么称呼？"</p>

白衣人轻轻抚摸着胡须，似乎有些羞愧："我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p>

对于和紫宸同辈的老人，邺王不敢不尊敬，于是再次行礼说："那总该有个称呼给前辈吧。"</p>

白衣人看向栏杆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就叫我苦浮舟吧！"</p>

邺王低声重复了两遍，觉得怎么都叫不出口。想了想，最后还是叫了前辈。如果墨林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这位长须老翁，就是当年在春雨眠江带他渡江的那个长胡子的蓑衣人！</p>

"前辈，现在西梁正在陵阳用兵，他们在寒杏树下挖掘地道，西梁的黑军已经开始屠城。不知前辈来这里有什么指教？"</p>

"这是一个多年前就已经注定的局面，别人无法改变。" 苦浮舟的话意味深长，邺王不明白多年前指的是什么，但后半句话他听出了些意思。</p>

"那前辈算不算别人呢？" ...</p>

苦浮舟没理那个人，大风把他的白衣吹得鼓鼓的，他伸开双手，眼睛里仿佛装满了风雪和星光。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今晚这么热闹，就是火光有点单一了。”</p>

话音刚落，斛觞楼的底部传来了阵阵歌声，像是梵音在耳边回荡，邺王看到这个奇异的景象感到非常震撼。还没等他问，从斛觞楼底下向四面八方射出了九道剑光，明亮耀眼，光芒万丈！</p>

邺王再也忍不住，跑到栏杆边眺望整个陵阳城，除了仙宫上依旧熊熊火光外，原本漆黑一片的陵阳城在剑光的照耀下瞬间变得如同白昼！</p>

第九夜的审查即将结束，接近凌晨，天色即将破晓，剑光照亮了北戎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