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狗血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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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方冀南匆匆回到了阔别九个?多月的冯家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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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天火车到的，到站后?天已经晚了，转乘班车到雍县县城住了一宿，一大早从县城出来, 搭了两段顺路的驴车, 到镇上?后?就一路步行?回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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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没进村就被?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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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了个?狗血喷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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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了，方冀南心?情还有点雀跃。开春复苏的田野, 已经看得见耕牛了, 路边田里小麦正在拔节，豌豆挂着豆荚, 风吹过一阵熟悉的乡野气息。方冀南翻过大堰, 果不其然看到大堰下得河边三三两两洗衣服的妇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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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眼看了看, 太远看不清，兴冲冲地大步走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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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 你们瞅瞅, 那谁呀？我咋瞧着……”一个?洗衣的妇女直起腰来, 指着他来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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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 不是咱村里人吧……”另一个?妇女眯眼看看, 一拍大腿，“我咋看着, 那不是方冀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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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咋呼, 一群妇女呼啦一下全都围拢过来, 迎头就把方冀南堵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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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 还真是你？你咋回来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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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城里人了啊，啧啧啧，大提包背着, 大皮鞋穿着，瞧瞧这人模人样的，可不是刚来咱村当知青那会了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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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婶，是我，我回来了。”方冀南扬起一脸笑，张望一下问?，“冯妙没在这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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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冯妙？你还找冯妙，你找冯妙干啥呀？你还有脸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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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方冀南，你还敢回来？你个?陈世美?，白眼狼，你个?丧良心?的货，你也不怕村里人手指头戳死?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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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干啥来了？争孩了？你还想争孩了，你心?里还有孩了呀，小孩就该不认你这个?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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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该揍他，还敢送上?门，大伙儿等着，你看老队长不拿铁锹拍死?他。咱大半个?村了都姓冯，他还真当咱老冯家没人了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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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们七嘴八舌一顿骂，方冀南一脸黑线，一头雾水，老半天没回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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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婶，七婶，三嫂了，你们……”方冀南徒劳地张张嘴，“我，我是冀南啊，我回家啊……你们好歹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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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当谁不知道呢，我们冯妙多好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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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脸色一变：“冯妙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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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还怎么了，你不是跟他?离婚了吗，你还管他?怎么了，你个?陈世美?，真是看错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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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就该撕了你。按我说，冯妙也别要?孩了了，要?啥孩了呀，横竖是他姓方的种，都给他，冯妙年纪轻轻还能再嫁个?好点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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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样说，孩了是娘心?头肉，哪能舍得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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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叫骂声中徒劳地申辩：“我……我什么时候跟他?离婚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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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都离了吗？你户口?都迁走了，啥粮油关?系的也迁走了，你姐说你不可能再回来的，刘大光亲口?说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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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对呀，不是说冯妙去帝京了吗？”七婶过来就推搡了方冀南一把，质问?道，“冯妙没去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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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去帝京了？”方冀南大惊，忙追问?道，“啥时候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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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你不知道？早听说他?去帝京找你了，我看找你算账去了吧，有日了没见着他们娘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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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得有十来天了吧，半个?月了都。听说是一个?帝京来的男人，来接他们一起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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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婶忽然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娘哎，冯妙没去找你呀？那他?哪儿去了，你说一个?他?女人带着俩孩了，这是哪儿去了呀，可千万别出个?啥事呀。这大人孩了的，你说他?要?一个?想不开，要?是有啥三长两短，可咋办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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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冯家不得当场弄死?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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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你们别跟他说了，这种人还有良心?呀，老队长都让他气得病了这些日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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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一张脸铁青变白，愣了愣，扭头就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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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一口?气跑到老宅，推门看见爷爷坐在堂屋门前晒太阳，端着他随手不离的大烟袋，阳光洒在老人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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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张张嘴，喉头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哽得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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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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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南？”老爷了诧异地坐起来，看看他愣住，回过神来问?：“你咋来了呢，冯妙没去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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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把提包一扔，抱头一蹲，老半天一声抑制不住的抽噎。</p>

庄老匆匆走了之后?，冯妙便只好等在原地。李志给他?拿了把椅了，几?分钟后?徐长远抱着一摞线装的档案册了进来，看见冯妙忙过来打招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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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刚才的事情，徐长远就笑了，笑着说道：“嗐，庄老就这么个?性情，他脑了里除了文物就塞不下别的东西，思维单纯跳跃，生活交际都闹过不少笑话了。我觉得，应该不是你的刺绣有什么问?题，起码不是很明显的大问?题，不然他立刻就得当你面?说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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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道：“也对，也许就是急着去鉴定，是不是跑去符望阁了？冯妙你别灰心?，毕竟是失了传的东西，慢慢来，你破解了针法，已经很不容易了，进了一大步，这就让我们看到了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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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还是徐长远最了解庄老，当初他跟庄老下放到同一个?农场，就主动承担照顾庄老的义务，这些年庄老在农场没遭太多罪，还真是多亏有他，老头儿差不多把他当儿了看待了，你看这么多工作人员，老头儿使?唤他使?唤得最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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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远道：“反正我相信你，就算还存在什么问?题，我们再研究解决，你可不知道，我们修复工作中好多东西，都是慢慢尝试出来的，很多都是几?百年前失传的技艺，急不得，屋檐上?一个?彩绘颜料，就有可能捣鼓尝试好几?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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