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们没有娘了，也没有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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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亲疏有别的小少年怀着羞愧感把碗端去了房间，看到陆北脸上只有感激之情而没别的时，羞愧感莫名重了一丢丢，然后又被回到厨房时发现大家没有动筷等着他一起吃的温暖感驱散。</p>

双胞胎会自己用勺子拿碗吃饭了，只是吃得有点邋遢，赵珍珠也不嫌弃，温声叮嘱他们慢慢吃，时不时给他们夹一筷子菜。</p>

这个年纪的崽子能自己吃饭就很了不起了，她嫌弃什么？在现代，许多四五岁的小朋友吃饭还要人喂呢。</p>

煎蛋吃进嘴里能香掉舌头，所有人都珍惜地含了一会，才不舍地吞下去。小小少年赵三安现在对姐姐的亲近之情大于恐惧之心，他忍不住夸道：“姐姐，你做得真好吃，比娘做得还要好吃。”</p>

他记得以前赵母也做过类似的煎蛋，但从没有香得让他恨不得吞下自己的舌头。</p>

“娘”这声称呼一出，厨房瞬间安静下来，赵三安后知后觉咬着嘴唇，眼睛迅速蒸腾起水雾，赵二平攥紧筷子低着头，就连最小的双胞胎都懵懂地停止了进食。</p>

他们没有娘了，也没有爹了。</p>

赵珍珠没有特别的感触，她上辈子有父有母，但过着像是没父没母的日子，连学费都得自己操心，她父亲还是本地挺知名的富豪呢。</p>

不想一顿饭都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度过，她笑了笑，给赵三安夹了一筷子，用略轻快的声音道：“好吃你就多吃一点。”</p>

煎蛋的步骤很简单，不需要什么高深厨艺，赵珍珠虽自诩厨艺不错，但也不觉得比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的赵母更好。她分析应该是舍得放油的缘故。</p>

这年头植物油市面上流通的只有少量的用油菜榨的油，卖得很贵，百姓主要吃的还是自己熬的动物油，就是买肥肉回来练，而肥猪肉一斤卖十五到二十文钱，羊肉牛肉更贵，再有一斤肥肉买回来练出的油不到半斤，单靠务农的穷苦百姓一年到头可能都挣不到一两银子，做菜自然不舍得放油。</p>

不仅油不舍得放，盐和酱油同样也是不舍得的。</p>

但赵家人个个一脸菜色，缺油缺得厉害，赵珍珠就不省那一口油了，银子省了或许能经用一点，但关键是要有进项，等她伤好了，她就去县里转转看看能干点什么营生挣钱，办法总比困难多。</p>

赵二平自认为自己是男子汉，很快也缓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吃饭，他也是做过饭的人，吃了两口，就意识到煎蛋的油没少放，抬头看看灶头上的油罐子，憋了憋，没憋住，很管家婆地提醒道：“我们家油不多了，要省着点用。”</p>

他现在还不知道赵珍珠把三两银子花得只剩二两出头了，又道：“三两银子我们至少要用两年。”两年后他人大了点，就可以去给人做工挣钱了，他也不指望赵珍珠能挑起家里的重担，只希望她不要惹事。</p>

赵珍珠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实诚地道：“我今天去县里买了点东西，现在银子只剩二两出头了。”银子不是她一个人的银子，赵二平既然能担一点事了，他就有知情权。</p>

说完看小少年脸色难看，飞快补了句：“你放心，等我病好了，我会想办法挣钱的。”</p>

说这话心里无端地窘迫，这不就和之前被她嫌弃的某人说的话类似吗？</p>

赵二平吸气呼出，吸气呼出，又狠狠咬了一口煎蛋，才阻止自己说出难听的话。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姐姐之前不懂事，现在懂事了，他要谅解，他要高兴。</p>

赵珍珠讪讪地笑着，用公筷夹了一大块煎蛋到他碗里，少年，看在你姐姐我这么大方的份上，别气了，当心少白头。</p>

吃过一顿其乐融融的饭（划掉），天已经完全黑了，赵珍珠交代赵二平去洗碗，她则烧起了水。村子靠近东北塞外地区，天气一冷，这里的人们习惯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她记得她前两天洗过了，但今晚她依然要洗。就算因为没有专门的洗澡间，洗澡只能在房间擦洗一下她也要洗，烫烫脚烫烫脸总也是舒服的。</p>

还有双胞胎，忽略哭得脏兮兮的小脸，小孩子容易出汗，擦洗一下背部晚上会睡得更舒心安稳。</p>

烧好水先给自己擦洗好，赵珍珠才伺候双胞胎擦洗，舒服的事当然是先自己来一遍。而且，这还是念在刚才把赵二平这个小少年气到了，她才没把这工作推给他，伺候人的事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p>

从没和这么小的孩子近距离接触过，更别说给他们洗澡了，赵珍珠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通，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搞定，最后顺便给双胞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p>

洗过澡澡浑身舒坦的双胞胎对赵珍珠可亲近了，时不时就甜甜地喊一声姐姐，把他们抱上床时，他们甚至抱住赵珍珠的脖子和她贴了贴脸颊，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撒娇大法，让赵珍珠这颗硬邦邦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乎下来。</p>

顺便一说，抱上的是她的床，而不是赵二平的床。赵二平和赵三安住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两张窄床，陆北占了其中一张，今晚赵二平和赵三安得睡一张床，双胞胎睡不下了。</p>

至于赵父赵母生前住的房间有足够大的床能睡得下赵二平和双胞胎，谁都知道，但谁都没提一声。</p>

想到睡觉要带两个小崽子睡，不能随便乱动，可能会压到人，可能半夜还要伺候小崽子起夜，赵珍珠对硬赖上来的陆北怨念骤然加深，深得快顶上夏天大雨倾盆前的滔天乌云了，她穿成处境艰难的炮灰已经很痛苦了，晚上居然还不能睡个好觉，日子真他娘地心酸。</p>

她就不该给他煎蛋吃的，拇指甲大的煎蛋也是煎蛋，就该让他嘴巴淡出鸟。</p>

好在双胞胎是很省事的孩子，在床上玩闹了一小会，就睡了过去，睡姿相当乖巧，只偶尔翻个身。</p>

确定两人不会轻易醒来，赵珍珠检查被子都盖好了，也躺下闭上了眼睛。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精神早顶不住了，别的事比如男主要退婚也好，要想办法养家也好，要如何应对陆北也好，都得等她睡饱了再考虑。</p>

可惜事与愿违，睡到半夜，她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以及便宜弟弟的喊声，生生把她从重返现代社会的美梦中惊醒，娘的，想爆粗口，猛地一阵输出那种。</p>

“二平，怎么了？”她揉着眼睛，就着微弱的月光用放床头的头绳随意地拢起了长发，说来这头发太长了，都及腰了都，睡觉翻个身都压住，忒不方便，她更喜欢她前世那种稍稍能扎起的长度，又好打理，又不难看。</p>

就问有没有古代女子剪短发不会被指指点点甚至受惩罚的办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