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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燕不知为何抱着空了的酒坛子哭卿卿,拉着陈齐的袖子说,“原来帝庄党是假的,陛下最爱的不是庄妃,我好难过,我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不会再爱了。”</p>
陈齐醉的独领风骚,一把甩开她,左摇右摆的笑道,“活该!你活该!早就告诉你陛下的挚爱是贵妃,加入帝杨吧,一起为绝美爱情落泪。”</p>
黄燕看着他,不哭了,半晌翻了个白眼骂道,“傻X!”</p>
陈齐“哎嘿”一声,撸袖子。</p>
这时谢玿过来了,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说,“别吵架别吵架,来来来,我给你分析分析,到底哪边真一点。”</p>
黄燕尚清醒,气呼呼推了一把谢玿。</p>
陈齐一瞧有人鼓舞,拉着谢玿开始吹,吹得天花乱坠。</p>
连黄燕都听得嘴角抽搐,生怕谢玿一个不小心抽刀出鞘“咔嚓”一声就把陈齐砍了。</p>
再看谢玿,正坐倾听,时不时点头附和。只是手中不知不觉又尽了一坛酒。</p>
话毕,谢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唔”了一声,说道,“杨致秀比鸿柔倒是更要与他合得来一些,他们在一起,相敬如宾之外,还要多一些相互成就的意味,也多一些乐趣。不过,”她又转向黄燕,“你也不必伤心,他对庄妃也是有情义的,鸿柔生性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比杨致秀少了一点锋芒,若...若往后他大悲大痛之时,最能懂他的,还得是鸿柔。所以...”</p>
她抹了一把唇边酒渍,吁气长叹,“还有其他诸美人,虽比不上这两位,但也各有所长,所以啊...陛下向来公允视之,从不有所偏颇,使得后宫安稳朝堂安稳,很好。”</p>
言语间,她唤其做“陛下”。</p>
黄燕听罢,伤心愤懑的目光在落到她脸上时,忽然有了些怜意,未及多想脱口而出道,“那你呢?”</p>
谢玿一愣,似是心下额间都有些不适,在心口处揉了揉,又摸了摸前额,提起酒坛,从腰间摸出青瓷瓶中一粒,合酒饮下,朗笑道,“我不过顺着陈齐说些故事话罢了,怎能当真?话本载录,与我何干?”</p>
黄燕眼中的怜意瞬间就消退了,瞪他一眼,说她也是心大。</p>
谢玿又胡乱找了借口灌了陈齐不少酒,连带着黄燕一起,两人出门时各自被黄莺陈修搂抱着,跌跌撞撞乱七八糟。</p>
其余众人虽也酩酊,但都是武人体魄,自顾不在话下。</p>
贺连与众人作别,一抬头见谢玿已经摇摇晃晃在前面走了,忙小跑跟上。</p>
谢玿也好似瞧不见他,一路左摇右晃忽笑忽语自得其乐。抱着宫门前石柱当做了赵元冲,不肯撒手,哭卿卿的碎语一番,待贺连前来查看,又抹把眼泪作清明之状,往前阔步走去,只是...阔步走两下差点没把自己栽倒。于是,如此反复,走一阵哭一阵,终于离紫宸殿近了。</p>
贺连大大松了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忽听前方花径处一阵娇声笑语迎风而至,他头皮一麻,竟是杨贵妃和庄妃的声音。</p>
原来今日天气喜人,晚间没了太阳,屋外竟比屋内更觉舒适,于是杨贵妃邀了众姐妹一道在快雪阁听戏,这不,折子戏刚罢,众人谈笑着就出来了。</p>
贺连下意识就想找个地方躲一躲,谢玿自己定然是不想这样见人的,若今日任由她这模样撞上这帮人,明日他非被月无极追着砍不可。</p>
可谢玿哪是旁人能控制的了的,贺连逮不住她,三言两语试图劝说她改道走,可醉鬼一听是这些人来了,不知道怎么想的,抱着一旁的假山就又开始哭。</p>
贺连想死的心都有。</p>
她这样哭法,除非是聋子,否则隔着十米外都能察觉。</p>
果不其然,后宫诸人听见声音,转了角就瞧见了这边境况。</p>
众人皆是一惊,吕誉雯当下便喝道,“后宫重地,什么人敢在此放肆!”</p>
贺连忙给众人行了礼,又别有意味一脸难色的瞧了庄妃一眼。</p>
鸿柔聪慧剔透,看了看倚在假山旁的身影,瞬间明了。她快步款款上前,将谢玿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肩上,对杨致秀道,“贵妃娘娘,这位姑娘我识得,大约是生病了,我这就顺路送她回去,先告辞了。”</p>
此事虽事发突然,鸿柔之举也略显异常,但杨致秀素知鸿柔脾性,且她与赵元冲同样情分深厚,因此直觉并未阻拦,只是问了句,“既如此,庄妃姐姐快些送她回去吧。”</p>
月色之下,众人离得稍远,并不能看清谢玿容貌,但听她方才嘤咛哽咽,自是女子无疑了。这时听鸿柔说起,再看身旁那人竟是禁军统领,心中也都同感异样,只是碍于贵妃已经开口,不好过问。但心里大都明白,能有禁军统领相护在侧,这女子身份也并不是一宫差使那样简单。</p>
这几年,后宫未再添新,就连才貌双绝的许青绨不知为何也未得皇帝招纳,因此紫宸殿之事,在众人心中掀起的涟漪可想而知。</p>
杨贵妃不甚在意,可旁人却未必。</p>
碧情素来与吕誉雯相好,此时得了她眼色,婷婷袅袅出来两步,道,“天黑风凉,路也不好走,庄妃姐姐,不如让采芯提灯送你们过去。”说罢,她身后走出一名梳着矮云单髻的小宫女,不知何时手上已经提了一盏六角宫灯,显然是刚从快雪阁拿的。这小宫女手脚倒快得很。</p>
其实谢玿大可不必避着这些人,但此时女声男装,又戴了半副在内宫而言比较扎眼的面具,此地人多眼杂,谢玿又有军职在身,身份等一应琐事详事还未又明旨定论,她只怕解释多了一语不慎反而坏了皇帝打算。</p>
听了碧情的话,她心中微感厌烦,面上仍保持着和色。</p>
一旁梨若瞧见那采芯已经提了灯往这边过来。跨出一步阻了她去路,道,“多谢宝林提醒,就把灯给我吧,不必劳烦采芯姑娘了。”</p>
采芯只微微一僵,回头看了眼碧情,便将灯交到了梨若手中。只是眼睛仍滴溜溜不住往后瞧着。</p>
此时她已经离鸿柔近了,虽被梨若阻住,但仍能瞧见谢玿大概模样,只见那从庄妃肩上露出来的半张侧脸柔美非凡,果真是能颠倒圣心的样子。于是也再不耽搁勉强,朝梨若一礼就回了碧情身旁。</p>
她朝碧情和吕誉雯点头示意,那人样貌不俗,颇有些出尘姿色,应该是紫宸殿那新入宫的美人。</p>
碧情只是心内了然一悟。吕誉雯却未收好情绪,不屑的轻哼出声。</p>
但这几年来她因行为轻狂被杨贵妃教训了几回,即便有意寻衅,此时也不敢当着杨贵妃的面发作,正暗自想着寻个借口好试探试探这人。</p>
鸿柔于是扶了谢玿正欲离开,却见远处小道上一盏宫灯禹禹飘忽渐近。贺连武人眼聪目明,忙叩拜道,“陛下!”</p>
其余诸人这才定睛细看,果见是良公公提灯引着墨蓝常服的皇帝到了。于是又纷纷行礼。</p>
皇帝挥了挥手叫众人起身,却行不止步的来到鸿柔身旁。</p>
贺连隔着两个人,都能听到皇帝牙根磨动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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