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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没有注意到属下地无良眼光,随口说了几句,眼光一偏,便瞧着三皇子与邓子越两人走出了舱门。</p>
“见过殿下。”</p>
范闲很规矩地向三皇子行礼请安,一丝不苟,一点不因为此时身在京都之外,便有所散漫。</p>
三皇子面相稚美,有些窘迫地生生受了这礼。没有挪动身子。</p>
范闲行完礼后,很自觉地马上直起身子,稳稳地站在三皇子的面前,一言不发。</p>
三皇子挠了挠头,委屈无比地抱着小拳头,对着范闲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学生见过司业大人。”</p>
两个长相漂亮,心思复杂,年岁却相差甚远地人。在古怪的仪式之后。便开始了船上地一天生活。如今这艘船上,除了一向跟着范闲的那批下属之外。还多了几位宫廷的教习嬷嬷,两个小太监,那都是宫里调出来专门服侍皇子的,不过范闲这人心狠胆大,硬生生将这些人留在了下层,不允他们上来。</p>
而范闲这边,监察院八大处,除了六处的剑手负责暗杀安全之职外,还调了二处和四处的两位官员随行,二处的官员负责保持情报的通畅,四处地官员则要负责居中联络江南之行,沿岸各地的监察院巡查司官员。</p>
范闲自己师门是三处出身,如今执掌一处,如此一来,等于这艘船上已经有大半个监察院的构置,虽然人数不多,但分工配合起来却是非常顺畅。</p>
船上生活颇多无聊,从京都出来的这些人们,刚开始几天还有兴趣赏赏江景,但渐渐看的厌了,加上河风凛冽,这些天除了有职在身地,其余的人都窝在房里休息。</p>
范闲和三皇子站在船头,看着迎面而来的峡谷风景,不知道在轻声说着些什么。三皇子一味诺诺,范闲面色温和。</p>
苏文茂站在后方,看着提司大人和那位皇子,心里却在想着另一椿事情,为什么船上非要装那么一大箱子银锭?</p>
交待完了事情,让三皇子站在船头学杰克,范闲走了回来。</p>
苏文茂看了一眼船头那位男孩儿,苦脸问道:“大人,把殿下冻病了可不好交待。”</p>
“锻炼心志。”范闲这一路上对三皇子并不温柔,保持着距离,这一点不仅出乎了船中众人的意料,想来也让三皇子自己也觉得格外古怪。</p>
“大人,那箱银子……”苏文茂试探着问道。</p>
范闲摇了摇头:“看好就行,既然那妇人已经看到了,就别让别地人再接触。”</p>
苏文茂应了一声,不再继续发问。</p>
范闲伸了个懒腰,忽然想着自己坐着大船,带着一箱白银,携美下江南,还真有几分二世祖的作派,只可惜天时不是很好,不然晒晒太阳浴,喝点儿冰冻的果汁,就更漂亮了。</p>
“关妩媚被咱们关着。”苏文茂皱眉道:“怎么才能让江南水寨的那位夏当家知道?下午船到阳州,需不需要通知当地院吏,将这消息放出去?”</p>
范闲想了想,摇头说道:“没必要,暂时我还不想让他猜到我是谁,这些混江湖的凶人,一旦发现自己摸不清对方底细,才会变得谨小慎微一些,我要看的就是,他到底愿意为这件事情付出多少代价。”</p>
“那……”</p>
“别让四处的人散消息。”范闲笑着说道:“昨天夜里,不是还有位三嫂子被你们留在颍州吗?她自然会想办法通知夏栖飞。”</p>
这一天,整个庆国感到最恐慌的人,就是范闲嘴里说地三嫂子。</p>
颍州码头上的那艘民船已经开走了。三嫂子像个傻子一样站在码头边上,手里提着一袋子没有完全薰好的腊肉,连偶尔来问价的人也顾不得招呼。她是山贼放在颖州城里的眼线,平日里负责打探消息,昨天那艘船上的银箱子就是她第一个摸清楚情况的。</p>
船消失了,不是件大事,因为按照关姐这批山贼的行事风格,杀人劫货之后,就会连夜将船开走,到下游冲滩,然后烧船灭迹。</p>
所以她今天早上看见船没有了,以为关姐等人已经成功,但没想到她在码头上等了半天,竟是没有任何回音!</p>
关姐没有回来,二哥没有回来,所有地人都没有回来!</p>
就和那艘船一样,所有地山贼都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直让她等到了暮时,码头边上还是同样死一般的平静。</p>
直到这个时候,三嫂子才终于确认,出事了。</p>
她哆嗦着双唇,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就算船上护卫强大,但昨天夜里也应该听到厮杀声,官府也应该有反应才是,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难道那艘船是鬼船,轻松地攫取了十几条人命?</p>
连夜她就换了装束,将自己地头发包住,将家中的余财藏好,花大价钱雇了一辆马车,连夜沿着难行的山路往下游走去,过阳州而不停,继续往东,一直走到了将要进入江南路的大郡。</p>
这花去了她整整两天的时间,途中只饮了些清水,一点食物都没有吃。</p>
她是下层人员,本来极难见到关姐的那位主人,但也许是她深陷的眼窝,让那位负责接待的师爷相信了她的说话,面色沉重地领着她进了后花园。</p>
州城里最森严的后花园中,江南水寨那位年不过三十的大头目,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夏栖飞,闭着双眼,听着三嫂子的回话,缓缓睁开双眼,寒意逼人。</p>
“只要那船还在水上,就把它拦下来。”</p>
船,自然永远都在水上。</p>
夏栖飞手下统领着江南水道英豪,舰船无数,这句话里透着强大的自信与隐隐的愤怒。<!-11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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