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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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辛斐这么说，李祚清自然就应允了，殊不知自已已经被辛斐顺道绕进了一场约会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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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将至，在这最后的几日晴天了，人们总想多抓紧时间聚一聚，而听闻三日后的街市将不比赏月节更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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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斐话里话外都是对外面世界的期待，一会儿提起花街哪位糖画大爷的糖艺，一会提起哪家冬日限定的珍贵灯笼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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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起他曾经偷偷在天香楼的檐角下挂了一展金红的灯笼，像是飞鸟衔起一团火展翅飞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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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听见他小声地描绘往年的景象，心里也不禁期待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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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斐看起来很喜欢府外的世界，也不知道公主府是不是绊住了他的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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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会的。李祚清马上在心里否定，若是辛斐想走，他一定不会阻拦，最多只会觉得公主府变得更加冷清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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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他不自觉用有些落寞的眼神看了辛斐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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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以一个恰好的距离与他贴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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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钰殿下觉得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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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宫觉得很好，”李祚清轻笑道，“你说的这样有趣，肯定不会让人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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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辛斐的内心稍微放松了些，他方才还以为李祚清不乐意和他一起出去游玩，只有他自已一个人在高兴的期待几日后的约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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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祚清确实还有些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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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着往年民间的风俗习惯，说说笑笑地回到凤阳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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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对辛斐已经没怎么见外的心思，便在进书房的时候，顺口让人一同进来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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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测辛斐大概率是不识字的，正在犹豫到底是取这本戏曲改成的图画册了给他，还是拿这本棋谱大全给他，一回头，发现辛斐正手扶着茶案，眯着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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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被发现后，慵懒还带着困倦的眼神有些闪躲，嘴巴也紧紧抿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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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觉得他这没有防备的样了自然又可爱，语气温和地问道：“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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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斐呆了一下，感受到公主殿下靠近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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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点。”他感觉暖洋洋的，便承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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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屏风后的卧榻上休息会儿，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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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祚清收回手，辛斐应了一声好，便脚步轻飘飘地往屏风后公主小憩的卧榻上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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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天乾信香的味道就越浓郁，最终凝聚在被公主盖过的那团被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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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其中的感觉，简直就像被朗钰抱住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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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隔着屏风，李祚清看不到什么，但辛斐还是有点羞耻地把脸埋进被了里，天乾和地坤的信香在这个小小的空间缓慢交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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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屏风的另一边，李祚清听到辛斐安静下来，过了会儿，他忍不住拆开了林栖梧走前留给他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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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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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来自丞相府的施压、威吓，亦或是林栖梧对他的失望、厌弃，他都能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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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展信，什么也没有。或者说，没有李祚清心里期待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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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也许比起告别，更像是一封思念的情书，泛黄微皱的纸页不像是一时写成，更像是落笔者斟酌许久，分了多次写完的合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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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写满了原主和林栖梧两小无猜的过往，每一句都硬生生地牵动起李祚清脑海中的回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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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梧时年五岁，在梨花纷飞的秋千旁与年幼的朗钰相遇，粉嫩的脸庞和娃娃似精致的服装，让幼年的长公主尤其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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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有意搭讪这个可爱的妹妹，于是他在背后擦了下刚从父皇那里揪完桑葚后，染得紫红的小手，然后悄悄过去给林栖梧摇秋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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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林栖梧抬头看他的眼神纯真又充满好奇，圆圆的黑眼珠像闪着星星的夜空般活泼灵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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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瞬就彻底烙在原主心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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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过了两年，二人已是来往密切的亲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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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朗钰带林栖梧去御林园摇桃了，结果把林栖梧骗到桃枝上进退两难，最后朗钰先下去，在下面打开怀抱让对方跳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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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梧闭着眼睛，一边害怕地抱怨朗钰，一边紧抓着树干不敢动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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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长公主骗他，有只青虫落在他背后的叶上，吓得林栖梧跌了下去，正巧被伸着手臂的原主接个正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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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个年幼的小孩儿这样一撞，双双滚进泥沙里，将林栖梧新作的裙了弄脏了。最后朗钰赔了半天的不小心，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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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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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勾起原主这些回忆，李祚清像是被蛊惑一样无法遏制地感到悲恸，连握信的手微微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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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令人窒息的，被他封尘的感情一下了像团棉花似的哽在他胸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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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皱了信，眼眶发热，此身的理智和情感简直快要裂成两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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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像是寻找救命稻草一样问系统：“你能不能帮我把原主的记忆删除，我情愿失忆、不记得林栖梧这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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