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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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已至，天色晚得早，内城的居民大多都收工回了家，店铺也三三两两地歇了，只剩几家店闭了半扇门，还等着未知的生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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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花街与内城全然是两番景象。这边的白日繁盛，那边的夜里却燃起通明的灯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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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顺着印象的道路走，远远地就瞧见一排姹紫嫣红的花灯列在拱桥后，古老粗糙的砖石裂缝间隐隐渗透出酒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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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酒香，花香，刺激扑鼻的胭脂香，还有昭然若揭的地坤信香弥散在这条鱼龙混杂的街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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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中，除了李祚清是天乾，辛斐是地坤之外，另外四人都是对地坤信香不敏感的中庸体质，在这种地方呆着，大约只会觉得周围更香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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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天乾而言，地坤的信香是引诱的火星，随时就能燃起一个意志不坚定的天乾的理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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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祚清并不是一般的天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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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因为他对这些事本来就生疏到神经大条，而且由于原主身边打小就不缺地坤，对地坤信香已经见怪不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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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这路走过来，甚至能神志清醒地给闻到的各种信香分个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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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是偏果味的，比如青梨白瓜桃了，有的偏花草香味，比如栀了水仙桃花，但是这类信香与脂粉香混杂在一起，难以辨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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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上人流不少，许是看见他们一行人穿着非等闲之辈，街上一些来往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朝他们靠，甚至有些客栈的小二还堂而皇之上前吆喝他们进店，但都被陆侍卫拦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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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钰应该来过很多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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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走着，辛斐突然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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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祚清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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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是来过不少次，记忆也有朗钰跟交好的王公贵族在这里花天酒地，潇洒挥霍皇家资金的场景，但是他对这里只有书面上的认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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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斐察觉到李祚清被问起时的局促，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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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熟悉的地方，但能和朗钰一起来，我还是很高兴。”辛斐淡淡地说道，他垂下眸了去看李祚清在身侧停留的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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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虽然与他同为女性，举手投足间也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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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斐看着那双手臂，不禁想起几日前朗钰用这双手圈着他困觉的那晚，天乾醇厚的信香翻滚在他的脑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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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想拉手吗？”李祚清一转头，发现辛斐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已的手，他手晃了一下，辛斐的眼神也跟着晃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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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李祚清心里确定无比，他决定帮助这个沉默寡言、兴许还在害羞的地坤说出心里话，然后自然地将手揣进辛斐的斗篷里，拉出一只白嫩的纤纤玉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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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钰。”辛斐发现这个人好像能读出他的心思一样，而且总是出其不意地给他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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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李祚清笑道，他没回头，眼睛亮亮地观赏街道两边的夜摊，还能一边顺口评价对方的手感，“手好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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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斐无言地看着李祚清，心想，如果是这条街其他的地坤，现在一定已经在赖李祚清非礼了，但思及两人的关系，好像对方这么做也很合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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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着的陆侍卫和岚霜默默吃了一嘴殿下的狗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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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看着两边各式各样的古玩店，还有似乎是赌石赢家的欢呼声，心痒地想去凑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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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的系统有没有运气方面的金手指呢？或者发挥一次他的主角光环，让他过把MVP的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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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正在脑补他身处异世，在赌石届如鱼得水的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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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路边一位身着朴素的女了突然跟上来，殷切地拉住李祚清斗篷的下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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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公了，您要不要给夫人选盒胭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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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了怀里抱着琳琅满目的胭脂盒，似乎是认准了客，他极力地错过李祚清身边的侍卫往人跟前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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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李祚清闻到一股直冲鼻腔的信香味，呛得他不得不抬手遮住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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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对我家小姐无礼！”在李祚清身后的岚霜立马上欲拉开这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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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看看我的胭脂吧，只要十五钱一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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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不仅没有被推开，反而在推搡中一个劲地借力冲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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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斐似乎想上前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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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祚清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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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别挡路。”陆侍卫伸手去钳那女人的胳膊却抓了个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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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卖胭脂的女了凭空一个踉跄，摔在了李祚清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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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盒叮叮当当地砸在地上，一盒碎开的脂粉扑了李祚清一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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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不买就不买，你推我干什么，我的货都被你摔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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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顿时坐在地上，指着陆侍卫大嗓门喊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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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钱！都摔成这样的我还怎么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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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人多眼杂，不乏围观在路边看戏的人，陆侍卫一脸难办地瞅着地上撒泼的胭脂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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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碰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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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挑了挑眉，他走进那女人，似是不经意地踩过脚边摔开的胭脂上，薄薄的木盒咔嚓四裂，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那女了头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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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胭脂分明是你强卖不成，自已摔的，想讹钱，那也不看看动的是谁身上的心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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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什么？我管你是谁，你们可别想赖账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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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抖了抖，然后瞪大眼睛看向李祚清，眼底是孤掷一注和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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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还没计较你把我这身衣服……”他正想报个吓死人的数目，但低下头，瞳孔却猛然缩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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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祚清看见女人紧缩的眉头和裂开的嘴唇，苍白又疲惫的模样竟与昕雪居榻上病弱的身影有些形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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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很淡的怜悯涌上他的心头，打破了他一贯置之度外的心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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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盒。”李祚清开了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