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躁动的龙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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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塔恩在观众席上展开自带的折凳坐下，扳动胸甲下方的机关，身上的漆黑铁甲自内而外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自行收缩进腰带的带扣之中。</p>

将回春丹碾成粉末，拉塔恩一边涂抹着胸前和肩膀的伤口，一边对恭恭敬敬侍立一旁的郑市龙说：“既然我已经成为了激进派主席，那就把工作交接一下吧。”</p>

首先必须要得到一份穿越者的完整名单，其次至少得知道禁林里的异变，究竟是不是激进派的手笔……</p>

“工作内容？”郑市龙疑惑地看着拉塔恩，“马格努斯主席，您从成为主席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接到了上面交给你的任务了呀。”</p>

上面……原来如此，主席这个职位，并不仅仅是穿越者们选出来的虚职，而是与创造系统和穿越者的那些神明息息相关。</p>

拉塔恩的死人脸毫无波澜，伸手对身旁的座位示意了一下：“郑市龙，你坐啊。”</p>

本就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郑市龙居然颤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道：“主席大人，我要是真的坐下，你不会把我给杀了吧？”</p>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p>

拉塔恩心中腹诽，平静地说：“我让你坐，你就坐，别废话。”</p>

郑市龙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屁股挨了一点儿座椅边边，忽然看见拉塔恩狞恶一笑：“欸，你还真坐啊？”</p>

刹那间，郑市龙发出一声橡皮鸭子一样的尖叫，整个人如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不小心把胡桃撞得从前排翻了下去，他连连摆手：“别杀我……别杀我……”</p>

“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拉塔恩双手十指交叉，抵住微微上扬的嘴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激进派主席的？”</p>

郑市龙别扭地半弓着身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从我刚穿越开始就是了。”</p>

“这不就得了？”</p>

听见这个回答，拉塔恩心中一定，开始发挥从书上学来的雄（诡）辩技巧：“你既然能成为霍格沃茨学校激进派的话事人，说明你一定有过人之处。上面交给你的任务，想必也不是轻松就能完成的。不瞒你说，我也有我自己的任务，但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之前做出的努力半途而废吗？”</p>

先是夸赞，然后表现出体谅，最后对之前的功劳做出肯定，并传递出愿意提供帮助的信号。</p>

最重要的是，这几句话不会和郑市龙的认知产生冲突，更不会暴露自己不是穿越者这个秘密，顺势还能引出日后对激进派做出的改革。</p>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让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p>

多看书还是有好处的（戳戳太阳穴）。</p>

郑市龙眉头拱起，意外地说道：“您……不打算架空我？”</p>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郑市龙在不得不交出主席的位置后，就已经做好了被彻底边缘化的心理准备，完全没想到新来的这位主居然这么通情达理，根本不是设想中那个不通人性的领导。</p>

“我为什么要砍断自己的臂膀？”拉塔恩将手掌按在郑市龙的肩膀上，言辞恳切，“我们应当共创辉煌，把激进派做大做强。现在告诉我，你的任务究竟是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p>

从被边缘化到被重新重用，这种心理上的反差，足以让任何被退位的掌权者心底再度燃起火焰。</p>

拉塔恩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郑市龙眼底的感激之情，听到对方口中滚落出情报：“主席，上面交给我的任务，是统一英国魔法界！”</p>

说完，他便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拉塔恩，就好像这是一份了不起的职责。</p>

正在等待下文的拉塔恩愣了一下：“就这？没了？”</p>

就连五年后的伏地魔都干过同样的事情，激进派的目标怎么会如此之小？</p>

“主席，您可别认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可是要和全英国的穿越者进行竞争啊！”郑市龙连忙补充道。</p>

“唉……”拉塔恩捋了捋头发，失望地看着郑市龙，“你的野心也太小了。就这还自称为激进派，倒不如去和保守派一起安心过日子吧。”</p>

“嘿！”哈瓦娜从前几排转过头来，不满地喊道，“我可都听着呢！”</p>

拉塔恩没搭理她，继续说：“这样，我也不给你提什么过高的要求。第一件事，我要时刻掌握城堡里所有穿越者的动向。他们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打算做什么，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p>

郑市龙面露难色：“这恐怕……”</p>

“有困难？没关系。我会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拉塔恩轻轻拍打着郑市龙的肩膀，“多亏了你提供的炼器炉，我现在可以算是你的专属工匠了。”</p>

郑市龙心里打了个突，难道自己这点小心思被看穿了？而且还是被对方这个磁场癫佬！</p>

一想到《海虎》里那些癫佬的手段，他后背上立刻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腆着脸说：“我哪里敢麻烦您啊……”</p>

“怎么？你打算架空我？”拉塔恩语气平静，却让郑市龙浑身一颤，“我身为主席，激进派的事就是我的事。把人员名单给我，明天晚上，在这里集合。”</p>

明天晚上？这里？</p>

郑市龙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这说明磁场癫佬有十足的把握拿下这场争夺战的最终胜利！</p>

就在他连忙向拉塔恩交接事务的时候，斗兽场中央，源清隆和林有道对上了天命派的一男一女。</p>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源清隆鞠躬行礼，而在他直起身来前，就听见对面那个深茶色头发的男生说：“哈鲁托·索玛，她是奈克斯特。这是一场没必要发生的战斗，我请求你们立刻认输，这对我们都好。”</p>

名为奈克斯特的女孩瘦瘦小小，脸颊上点着几粒稀疏的雀斑，整个人全无血色，简直就像是易碎品。她的说话声很轻，但很坚定也很清晰：“我不愿再看到别人受伤了……”</p>

“哎呀呀，贫道有命在身，您二位的要求可就难办了呢。”林有道笑眯眯地把手揣进袖子里，扭头对观众席上的哈瓦娜喊道，“大姐头，你的意思是？”</p>

哈瓦娜托着脸颊，兴致缺缺地说：“虽然我对有求必应屋不感兴趣，但上头可不会允许我就这么摸鱼……打吧，随便糊弄两下就好了，别太过分。”</p>

“看来没办法了呢。”林有道对哈鲁托和奈克斯特含笑点头，“施主，贫道有礼了。”</p>

（注：道士喊俗家人也是喊施主。）</p>

源清隆甚至来不及反应，林有道拢在袖中的双手便猛地扬出，宽大的道袍袖口中激射出上百张描绘着朱砂的赭黄符纸，凭空燃烧间迸现雷光！</p>

五雷正法！</p>

成百上千道雷霆从虚空中劈落，密密麻麻地将哈鲁托和奈克斯特周身腾挪的空间尽数封锁，林有道笑眯眯的眼中现出狠戾之色，这完全就是一只笑面虎！</p>

而就在这雷霆劈落的瞬间，哈鲁托以极快速度在左手中指上戴好一枚黄玉戒指，猛地按在手掌状的腰带带扣上，从腰带中发出一连串带着重重回音的声响！</p>

“Driver On，Please！”</p>

“Land，Please！”</p>

“DoDoDo！DoDoDo！DoDoDo！”</p>

“Kamen Rider Wizard！Land Style！”</p>

缠绕着黄光的深红魔法阵从哈鲁托脚下升起，他瞬间被包裹上一层黑色的紧身底衣，带着皮革质感的裙摆从腰间垂下，胸甲和头颅被黄玉雕琢而成的铠甲层层覆盖！</p>

假面骑士·巫骑，大地风格！</p>

源清隆微微愣了一下，这腰带的日本口音怎么比他还重？</p>

而且……这是假面骑士？可是怎么变身动作这么花哨？而且腰带居然还会说话，也真是不嫌吵。</p>

（注：假面骑士系列从1971年开启，1992年播出了假面骑士·真，还处在昭和时期。）</p>

完成变身之后，哈鲁托以最快速度将左手上的黄玉戒指在手掌带扣上扫过，戒指深处绽放出厚重的黄光。</p>

“Defend，Please！”</p>

巨大的魔法阵在他脚下展开，黄沙化为凝实的岩土，呈半球状将他和奈克斯特完全包裹进去！</p>

五雷符在岩土屏障上炸开一道道裂缝，腾起浓密的烟尘，尽管摇摇欲坠，但也在魔法阵源源不断补充的魔力下，顽强地坚持了下来！</p>

当雷光消散，烟尘平息，岩土屏障重新溃散成黄沙。哈鲁托挡在奈克斯特身前，凝重地对林有道说：“八奇技之通天箓，你是龙虎山天师府正一派的人。”</p>

“被发现了呢。”林有道笑容不改，“老天师嫌我太调皮，上次罗天大醮的时候让邓布利多把我给带来这里了。别怕，二位，贫道的符箓还有很多呢。”</p>

他话音刚落，哈鲁托脚边的砂砾中，几张赭黄符纸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其上朱砂神光大放，对着巫骑喷出熊熊烈火！</p>

丙丁神火符！</p>

如此近的距离，哈鲁托只能猛地推开奈克斯特。瘦小的女孩踉跄着扑倒在地上，手掌和膝盖都被磨得鲜血淋漓。而他则从腰身侧面的戒指索带上摘下红宝石戒指戴在手上。</p>

“Flame，Please！”</p>

“Hi！Hi！Hi！Hi！Hi！！！”</p>

“Fire Style！”</p>

方形的黄色面颊化为圆润的红宝石，厚重到有些累赘的黄玉胸甲变成了更加贴合身体的鲜红甲胄，哈鲁托在蓬勃燃烧的烈焰中伏低身形，清喝道：“来吧，ShowTime到了！”</p>

鲜红魔法阵在他脚下展开，丙丁神火被其尽数吸纳，如翼张开的双手紧握成拳，双脚踏地腾空而起，缠绕着流火的右脚对准林有道的身体，便是一记凌厉的飞踢！</p>

Strike Wizard！</p>

“如果贫道没记错的话，你这一脚的破坏力足足有21吨吧？”林有道微笑着掐起剑指，“我这小身板儿，可承受不起呢！”</p>

剑指斜挑，林有道背上的木剑腾空出鞘，剑身缭绕着清冽灵光，圆钝的剑尖直射向哈鲁托的脚底板，两者相撞间，强光爆发，木剑和巫骑同时倒翻而出！</p>

哈鲁托敏捷地落在地上，看着林有道手中丝毫没有损坏的木剑，凝重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p>

林有道轻笑一声，说：“烂木头一把，也就——哎呦！”</p>

他手里的木剑忽然翻起来，用剑身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其表面流光以极高的频率连连闪烁，发出阵阵剑吟。</p>

林有道显然是听懂了，他捂着脑袋上那道发红的印子，委屈地说：“不是你让我要低调的吗？还有什么比烂木头更低调了呢？”</p>

剑吟声更激烈了，源清隆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它绝不是在夸奖林有道。</p>

从腰间拔出影秀和烛台切光忠，将注意力集中到瘦小的奈克斯特身上，源清隆缓步上前，黄金瞳璀璨燃烧，低声说道：“如果不想看到别人受伤的话，你大可以从这里抽身离开。”</p>

“那与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奈克斯特轻轻说道，“苦难并不会因为漠视而消失，只有行动才能产生改变。我要让所有人都拥有美好的结局，这是我的使命。请你认输吧，不然……你真的会死的。”</p>

拉塔恩凝视着这个女孩，他看不见她体内存在有系统光球，但是这股光明堂皇的力量波动……甚至比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系统都要强大！</p>

“她在虚张声势？”郑市龙小声问道。</p>

“不。”拉塔恩凝重地说道，“她是认真的。”</p>

奈克斯特后退一步，对源清隆说：“最后一次警告，拜托你，认输吧。”</p>

不知是不是错觉，源清隆从对方鲜红的眼睛里看出了怜悯和慈悲。</p>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观众席上还处于昏迷中的但丁和双臂环胸的拉塔恩，手指紧紧握住了武士刀的柄卷，指关节发白。</p>

两位朋友为了各自的使命而不惧流血，身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己身怎能不占而退？</p>

源清隆调整呼吸，白皙的皮肤下蔓延着青黑色血管，黄金瞳如汽灯般明亮异常。</p>

“恕在下不能从命。”</p>

他的声音中带着仿佛生铁摩擦的嘶哑，似乎有一头恶兽，从这具瘦弱的身躯中满怀期待地苏醒过来，贪婪地嗅闻着空气。</p>

序列号09：言灵·鬼胜！</p>

奈克斯特缓缓低下头，凌乱的额发遮住了眼睛，轻声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p>

源清隆低喝一声，俯身暴冲而出，沿途黄沙如土龙般爆散，只能看见两点金瞳烁烁放光，眨眼间便贴近了奈克斯特，左手烛台切光忠刀尖前递，右手影秀高举过顶作势欲劈。</p>

而奈克斯特……她仿佛被吓傻了一样，呆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p>

“对不住了。”</p>

源清隆在心中致以歉意，刀刃显现出鲜红色泽的影秀纵劈而下，直取奈克斯特的肩膀！</p>

他不愿成为和管教所看守一样残忍无情的人，更不愿意对无辜者下杀手，就连这一刀都收了力气，只求将眼前这名女孩击伤，暂时无法行动就好。</p>

而就在刀刃临身的刹那，奈克斯特鬼魅般抬起头来，平凡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惜，想要人与人互相理解，果然还是做不到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