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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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妄星夜回京，详述军情。</p>

按理说大都督凯旋归来，必得骑高头大马，领兵过长街，受百官迎接，万民欢呼。</p>

但沈修妄最不耐烦那套，雷厉风行惯了。</p>

从御书房出来后，他便打马回府，长风、远泾两人随行其后。</p>

回到松鹤苑，甲衣还没来得及脱，便发觉房里伺候的小厮换了个新面孔。</p>

盘问后才知道，展茗被老夫人那边扣下了。</p>

为何扣下，已经昭然若揭。</p>

他离京之前只交给展茗办一桩事。</p>

沈修妄蓦地想起那夜红帐香暖，春意缠绵。</p>

姑娘跪坐榻上，拽着他的衣袖，仰头望他。</p>

眸中满是信赖与不舍。</p>

“大人，您别骗我。”</p>

掐指一算，已经过去半月。展茗被扣下，无人送银子去流芳楼。</p>

作为摇钱树，她的处境定然岌岌可危。</p>

沈大都督眉头微蹙，想到自己掷地有声的承诺，立马调转靴头，径直出府，打马去往流芳楼。</p>

隔着半条街，他远远便瞧见那扇雕花木窗猛的被推开。</p>

姑娘惊惶失措的躲避，额角鲜血淋漓。</p>

沈修妄索性跃然马背之上，脚下生风，飞身掠过房屋，直奔花楼。</p>

闯入楼中走廊后，月妈妈和几个龟公吓得瞠目结舌，屁滚尿流。</p>

沈修妄直奔苏檀的房间，瞧见门外的铜锁，再听到里头杨谦腌臜喷粪的怒骂声。</p>

登时火冒三丈，一脚踹开房门……</p>

此刻抱在怀里的姑娘，仍然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身子抖得不行。</p>

他从衣桁上扯过一件外衫，将她严实的裹好，抱着人放到榻上。</p>

刚要起身去处理那该死的杨谦，甲衣下摆忽地被拉住。</p>

姑娘一双桃花眸红肿难消，额角血迹已经凝固，脆弱可怜。</p>

小手抓着他的甲衣，颤颤巍巍，仍是那般仰头望着他：“大人，您别走……”</p>

沈修妄顿住，心尖好似被人掐了一下，酸酸麻麻，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p>

他抬手轻轻抚过她毛茸茸的发顶，难得温和：“我不走，等着。”</p>

得到肯定答复，苏檀终于镇定下来。</p>

她松开手指，乖巧点头：“嗯，媚芜等着。”</p>

屋外，长风和远泾随后赶到，擒住面无血色的月妈妈，押着她跪在地上。</p>

被长剑钉在墙上的杨谦，此刻嗓子已经嚎哑了，开始搬出自家老爹的名头威胁。</p>

“沈修妄，你敢为一个妓子伤我，明日我爹定要向圣人重重参你一本！”</p>

“治你的罪！”</p>

沈修妄转身走向他，唇边噙着抹冷笑。</p>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p>

“参我？”</p>

他抬手握住剑柄，手腕转动，剑锋钻进肉里翻滚搅动。</p>

鲜红的液体顺着血窟窿往下淌，瞬间浸透前胸。</p>

杨谦痛到五官扭曲：“啊！你住手！”</p>

沈修妄置若罔闻，幽幽开口：“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碰我的人？”</p>

腕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杨谦痛得直喘粗气，脸色逐渐惨白。</p>

再耗下去，他必得流尽全身的血。</p>

他本以为沈修妄不敢杀他，现下感受到汩汩血液从身体中倾泻抽离出来，像要掏空他的寿数。</p>

他怕了。</p>

“是……是月妈妈。”杨谦疼得龇牙咧嘴：“她收了我的银子，她同意的！”</p>

跪在外面的老鸨早就吓破胆，听到这话，扯着嗓子慌忙辩解：“都督，分明是杨公子硬要媚芜姑娘伺候！”</p>

“媚芜是您的人，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强迫她！”</p>

“都督，您明鉴啊！”</p>

杨谦张口怒骂：“死老鸨，放你的屁！五百金可是你红口白牙，明晃晃开的价！”</p>

他咬牙忍痛，苟延残喘的恳求沈修妄：“沈兄，我们都是官家人，可千万别被这个贱妇挑唆。”</p>

月妈妈扯着嗓子还要再嚷，沈修妄侧头朝亲卫丢去一个眼神。</p>

长风立刻心领神会，拾起地上的铜锁，举到她面前晃了晃。</p>

“门是谁锁的？”</p>

老鸨哑口无言。</p>

远泾懒得再听她废话，夺过长风手里的铜锁照着她的脑门儿，劈头砸下去。</p>

“砰”的一声，聒噪的老鸨额头登时破开一个大口子。</p>

这种滚刀肉，不见血是不成的。</p>

果然，被砸过之后，月妈妈缩成一团，连连磕头：“官爷饶命，是我错，是我糊涂……”</p>

她鼻涕眼泪一大把，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得：“别杀我，别杀我。”</p>

眼见着月妈妈认罪，杨谦心底浮出一丝希望。</p>

陪着好继续认怂：“沈兄，你瞧瞧都是这贱妇的罪过，今日之事全是误会。”</p>

闻言。</p>

沈修妄轻笑一声，腕间稍一用力，拔出长剑。</p>

杨谦痛得直翻白眼，忍着闷哼，捂住肩头的血窟窿，身子却不敢动。</p>

沈修妄慢条斯理握住剑柄，锐利剑芒蹭着他的中衣，一下接一下，像是催命符，朱红血迹尽数擦在他衣上。</p>

“不错，确实是误会。”</p>

沈都督神色自若，话锋陡转：“今夜流芳楼有刺客潜入，偷袭本都督不成，误伤了杨公子。”</p>

杨谦打掉牙齿和血吞，连连点头，“是…是刺客伤的我。”</p>

沈修妄唇边的弧度逐渐扩大：“颇有自知之明。”</p>

杨谦忽然瑟瑟发抖起来。</p>

面前男子的笑，叫他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恐慌，和对未知事态的惊惧。</p>

然而下一瞬，不等他反应过来——</p>

剑柄晃动，寒芒闪过。</p>

杨谦只觉裆间凉风嗖嗖，一股生命不能承受之痛骤然炸开。</p>

血肉模糊的玩意儿离了身，他两腿发软，低头瞧向那处，绝望大叫一声彻底昏死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