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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一前一后出了院子,留下松鹤苑诸人各司其职。</p>
婆子们退下后,不免躲在犄角旮旯里挤眉弄眼一番。</p>
“瞧见没,往后这念棠姑娘可算咱们院儿里的一把手了。”</p>
“可得好生同她相处才是,以后的好儿肯定少不了。”</p>
“要我说,论资历也得是向竹、雨槐她们几个排的上号,怎的偏她后来居上。”</p>
“嘘,少胡吣!公子的上意岂是你一个死老婆子能质疑的……”</p>
四五人说过一嘴闲话,便各自散开忙活去了。</p>
墙后翠竹丛,一抹细瘦身形隐于其中。</p>
*</p>
侯府正厅,主客云集。</p>
烹茶丫鬟们捧来茶盏,诸人身后的随侍婢女依次上前接过,再恭敬奉给各人主子。</p>
苏檀虽入府近两月,尚未认全侯府里的所有主子。</p>
此刻奉过茶,站在沈修妄坐席后面伺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恰好能将厅中众人收入眼中。</p>
只见二叔沈昌相貌普通,圆脸粗脖,挺胸叠肚,显然供养颇丰。</p>
二婶周氏亦是富态有余,姿容不胜,鼻头略大,虽精心打扮一番,倒底难掩眸中憔悴。</p>
老夫人和颜悦色同二儿子说话,又暗戳戳宽慰周氏心大些。</p>
“若那妾室有福来日诞下男丁,必定养在你膝下,主母的名头谁都越不去的。”</p>
周氏扬笑点头:“母亲,儿媳省得。”</p>
沈昌大为快意,不免喜悦朝沈修妄笑道:“妄儿,来日可得好生提携提携你堂弟才是。”</p>
沈修妄勾唇:“自然,二叔放心。”</p>
尚在腹中便已笃定是男胎,他这二叔心思忒急。</p>
二房的四位小姐依次坐于下首垂眸不语。</p>
父亲一心想要儿子,女儿便是可有可无了。</p>
沈母崔氏默然品茶,隐有不屑。妾室生出来的庶子,也好意思叫她儿子提携。</p>
坐于她下首的妇人生得柔弱,自带江南女子的小巧,两人年岁相近,气质迥然不同。</p>
老夫人看向她,关心问道:“老三媳妇,我儿近些日子身体可还好?”</p>
三婶梁氏眼下略有乌青,声调亦是江南女子的细柔:“回母亲的话,他好些了,只是还下不得榻。”</p>
老夫人叹口气:“那便少劳动他些,人参灵芝尽管供着就是。”</p>
“多谢母亲。”</p>
正说话间,厅外走来一位翩翩少年。</p>
白衣长衫,身形俊逸。</p>
老夫人眉开眼笑:“小七回来了。”</p>
少年向众人行过礼,唤梁氏一声母亲,唤沈修妄一声二哥。</p>
苏檀认得他。</p>
那日她进永寿堂受训,见过一回。</p>
老夫人拉着沈儒安坐于自己身侧,瞧他又瘦些许,不免嘱咐:“在学中读书也莫苛待身子,随着伺候的小子有敢不尽心的,尽管回祖母。”</p>
“你父亲体弱,膝下只你一个,可得好生保养。”</p>
老夫人看向沈修妄,得意笑道:“若是缺什么要什么,或是学中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你二哥。”</p>
沈儒安拱手谢恩:“多谢祖母关怀,那便仰仗二哥。”</p>
他身子弱,从不得武,便只能主攻学文。</p>
所幸天姿不错,只待明年春闱拼一拼蟾宫折桂。</p>
沈修妄玩笑道:“瞧瞧,祖母这是拿我当百宝匣、护身符给小七贴补。”</p>
老夫人嗔他:“属你油光嘴滑,我这把老骨头可使唤不动沈大都督。”</p>
“得尽快娶回一位贵小姐,好生约束约束你才是。”</p>
沈修妄连连摇头,往椅背后轻靠一下:“祖母此言差矣,能约束我之人,怕是还未降生。”</p>
众人忍俊不禁,捂嘴发笑。</p>
苏檀站在他身后垂眼腹诽。</p>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p>
能降得住这尊魔王,确实得方外高人下凡不可。</p>
二叔沈昌促狭一笑:“贤侄,此约束非彼约束啊。”</p>
床笫之间,谁约束谁。</p>
沈修妄自然会意,没应声。</p>
端起茶盏抿过一口,无意侧眸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姑娘。</p>
一家子坐下来叙话,倒也寻常。</p>
屋外传来一声清亮笑音:“大姐姐和姐夫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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