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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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辚辚驶出永昌坊，往京中长安街南段而去。</p>

长街之上行人熙熙攘攘，街面的铺子，摆摊的贩子，挑货叫卖的，支一口大锅沿街卖吃食的……</p>

喧闹嘈杂，一股子烟火气扑面而来。</p>

苏檀坐在车驾内，偶尔透过帘子遮住的窗牖缝儿瞧一眼外头。</p>

从前至多站在雕花木窗前往外远眺长街，后来进入侯府便只能抬头望天。</p>

现下难得真正置身繁华市井之中，说不期待是假的。</p>

她没逛过街市，一次都没有。</p>

碍于上首坐着的公子，苏檀也只能静静坐着竖起耳朵听。</p>

心中暗暗期待微风将帘子再次吹开，好叫她多看几眼。</p>

沈修妄斜倚坐榻之上，右手支着隐几，侧头托腮，双目紧阖，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眯着了。</p>

马车里燃一小炉沉香，烟气幽微，袅袅而起。</p>

淡淡木质甜香，熨帖怡人。</p>

南风知檀意，恰好吹开窗牖帘子。</p>

一道浅金辉光跳跃进来，将外头的热闹喧嚣一并送上。</p>

苏檀抬眼看得欢喜，只见一卖糖葫芦的货郎扛着一大垛，从车舆旁擦身而过。</p>

“卖糖葫芦嘞……”</p>

又大又红的山楂，用竹签子串起六七个为一串儿，在外头裹上一圈浅黄糖浆，有讲究的还会洒些白芝麻。</p>

红果儿灯笼似的，亮晶晶的闪着光。</p>

苏檀忍不住朝草垛把子上插的糖葫芦串儿多看了两眼。</p>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你如今几岁了，哄孩子的玩意儿也盯着瞧。”</p>

苏檀闻声回过头，只见方才还闭目养神的沈二公子已然睁开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向她。</p>

姑娘有些尴尬，不是孩童便不能喜欢糖葫芦了么。</p>

她岔开话题，讪讪问：“公子可要饮茶？”</p>

“不用了。”</p>

沈修妄抬眸往外觑一眼，扬声道：“停车。”</p>

车夫随即吁马停稳。</p>

下车后。</p>

苏檀跟在沈修妄身后。</p>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并无别苑的影子，却是一家名为赋华裳的成衣铺。</p>

占地三层楼，画栋朱帘，玉除彤庭。</p>

俨然是非富即贵之人出入的店铺。</p>

一位穿罗衣长袍的中年男子满脸喜气迎出来，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店铺伙计。</p>

刘掌柜对着沈修妄点头哈腰，满脸谄笑：“不知贵客驾临，小的该罚，大都督您里边儿请。”</p>

又忙压低声儿，挥手示意伙计，“快快快，去把里头的人都清出来。”</p>

大都督向来只做包场的生意。</p>

沈修妄背身往里走，淡声道：“免了。”</p>

刘掌柜喜不自胜：“好嘞，多谢大都督体恤，来人啊快上茶点。”</p>

进入楼间坐定，刘掌柜躬身请示：“都督今日想要购置何物，若有需要差人来说一声儿，小的定亲自送去府中。”</p>

沈修妄拈起一块上好的金丝糕，送到鼻尖嗅了嗅，又挑剔地丢入盘中。</p>

抬手指向身旁的姑娘，对刘掌柜吩咐道：“给她挑几身衣裳平常穿，要最时兴最好的。”</p>

有贵人这声令下，刘掌柜才敢看向他身旁站着的姑娘。</p>

京中不少人私下暗谈，沈大都督将流芳楼的花魁娘子赎身带入侯府，夜夜笙歌，日日相伴。</p>

如今打量姑娘这副花容玉貌，想来也寻不出第二个了。</p>

“好嘞，您二位稍等。”</p>

他忙扬手招呼伙计，“快去把新进的那批月影纱，浮云锦，银丝绡裙取来。”</p>

不少官家小姐在楼中采买衣物，此刻皆分散在铺子各处心照不宣齐齐瞧向这边。</p>

一则是为多看两眼沈大都督，二则也是对这位传说中狐媚惑主的姑娘好奇。</p>

刚才瞧她走进来不过穿着婢女的衣裙，诸人心中不免嗤笑，传言有够离谱的。</p>

不就是被收进侯府做个丫鬟。</p>

现下却又听得沈修妄亲自开口要为她买衣裙，且刘掌柜张罗捧出来的，尽是顶级昂贵的珍稀新裙。</p>

她们不免心惊。</p>

纵使是官家小姐提前预定，也要等上两月之久。</p>

前提还要付足够的银子。</p>

随便一件便值百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