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问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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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刑过后，又萝被婆子架着拖到房里，趴在床榻上等她爹娘带她离府。</p>

虽说是丫鬟，但在侯府这等地界儿，平日里不用做粗活，吃穿更是胜过普通人家。</p>

现下被打十大板，疼得她发不出声，只趴在榻上喘着粗气直哼哼，形容凄惨。</p>

向竹不忍心看她这副样子，偷偷拿了净布和伤药为她包扎了一下，抹着眼泪劝她想开些，出府再谋个营生也罢。</p>

又萝只觉得头晕目眩，疼得虚汗如雨下，眼睛闭紧不想说话。</p>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p>

苏檀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药味浓郁，苦涩扑鼻。</p>

她走到榻前，将药碗放下，对向竹说道：“向竹姐姐，你先出去忙吧，这里有我。”</p>

向竹红着眼眶，拈起帕子擦了擦眼尾，起身应答：“好，我先去前院了。”</p>

“嘎吱”一声，门关紧。</p>

苏檀随意坐于榻前的圆凳上，垂眸看向又萝。</p>

又萝也睁开眼睛看向她，两人相对无言。</p>

片刻后，又萝张了张惨白的唇，哑声哀求：“念棠，你能帮我再向二公子求求情么？我真的不能出府……”</p>

一旦出府，爹娘势必会将她嫁人，平日见惯了贵公子少爷们，她死都不愿再配个泥腿子。</p>

苏檀不置可否，端起药碗递给她，淡淡的：“把药喝了吧，再晾就失了药性。”</p>

又萝颤抖着伸出手，艰难接过，趴着喝得艰难，连洒带呛喝下去大半。</p>

她心里存着一丝希望，既然念棠为她熬药，应当是对她存着善意的，只要她能开口替她求情，二公子定会答应。</p>

又萝也顾不得满嘴苦涩，喝完后抬起手用袖子随意擦过嘴角，满怀希冀地看着她。</p>

苏檀轻叹一口气，“又萝，记得我进府那日遍体鳞伤，清醒后是你端来汤药给我喝下，我心里一直很是感激。”</p>

又萝挤出一抹笑，心底燃起的希望之火愈发蓬勃。</p>

却听她突然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所以方才那碗药是我还你的人情，至此以后我们各不相欠。”</p>

又萝怔住，愣愣地盯着她。</p>

苏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袋，抽出里面的纸，缓缓展开摊放于她面前。</p>

拓印清晰的绣鞋鞋印赫然呈现。</p>

又萝垂眼看去，神色大乱，下巴颤抖着问：“你，这……这是何意？”</p>

松鹤苑几个大丫鬟的绣鞋都是自己做的，除去大小，每人纳鞋底的手艺和习惯都不一样。</p>

譬如眼前这枚鞋印，通过粗针脚的落点和间隙，一眼就能认出是她的。</p>

苏檀直视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道：“那晚摸黑进我房没敢上灯，否则你应该能看到地上撒了香灰才是。”</p>

又萝忽的抓起那张纸揉得稀碎，身子趴着直往床榻里侧退。</p>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p>

腿一动却又痛得脸色惨白，汗珠子簌簌往外冒。</p>

苏檀悠然站起身，目光锐如刀剑，语气波澜不惊。</p>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自为之。”</p>

话毕，她迈步往外走，径直出屋。</p>

站在廊外仰头看了一眼天，只听到屋内传来嚎啕大哭的凄惨之声。</p>

……</p>

苏檀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p>

缓步走下台阶，往前院去。</p>

现下是沈修妄下朝回府的时辰，她得去前面盯着传早膳。</p>

甫进正院，就看到远泾风风火火地大步进来。</p>

两人恰好照面，远泾笑问：“念棠姑娘，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么？”</p>

苏檀颔首：“都打点好了。”</p>

“那现下便出发吧，公子派我先行带你去渡口。”</p>

“现在？”</p>

苏檀疑惑一瞬，又很快领会。</p>

沈修妄行事向来果决，想必广陵之行宜早不宜迟。</p>

此次出门本就轻装简行，微服南下。</p>

除了贴身之物，其他的东西广陵那边都已安置妥当。</p>

府里众人只知晓二公子要出门游山玩水，旁的一概不清楚。</p>

苏檀回屋拿上收拾好的包袱，又把快快托付给向竹照料，便随同远泾坐上去往渡口的马车。</p>

京城官渡位于北面，穿过长安街拐入朱雀巷，再一路直行便可抵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