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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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广陵近郊官道之上。</p>

车舆内，苏檀掀开窗牖帘子，望向近在咫尺的广陵城门。</p>

时隔五载，再临旧地，姑娘目光清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p>

车舆内，白璟拿起一粒樱桃递与怀里的小人儿吃，哄道：“遥遥乖，现下咱们到广陵了，你该改口唤我什么？”</p>

遥遥张嘴咬下一口樱桃，红润的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像只小花猫。</p>

她眨着大眼睛，认真说道：“要唤白姑父爹爹，唤姑姑娘亲。”</p>

白璟忍俊不禁，拿起一旁的帕子为小姑娘擦嘴，欣慰点头：“真好，我家遥遥最乖巧，最伶俐了。”</p>

苏檀忍不住撂下帘子，回头看向这带坏小孩儿的人。</p>

“白璟，我们一定要假扮成夫妻才能去买那批刀剑？”</p>

年轻公子重重颔首，语重心长：“自然，江湖上的事情，你听我的准没错，免得暴露身份还有后顾之忧。”</p>

姑娘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p>

心下思索，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奈何也确实很需要促成这单买卖。</p>

片刻后苏檀点头：“那便先这样吧。”</p>

说着，她抱起遥遥坐到自己膝上，略低头与小姑娘平视，柔声道：“遥遥，姑父这个称谓平日可不能随意乱用，会误了白叔叔的姻缘的。”</p>

小姑娘懵懵地看着姑姑，抓起樱桃又往嘴里塞。</p>

白璟倚着隐几撇撇嘴：“阿檀，遥遥才三岁多，何必如此上纲上线。”</p>

“再说了。”他似笑非笑，“如今她要唤我爹爹，唤你娘亲，姑父什么的咱们暂且先不提。”</p>

苏檀没好气睨他一眼，怼道：“白少庄主如今不过二十有一，现下却有了一个三多岁的女儿。”</p>

“尚未及冠，十七八就当了爹，可是要把年少轻狂四字刻在脑门上？”</p>

姑娘一本正经与他辩论，公子却是受用得很。</p>

他一展手中折扇，连连点头：“不错，佳人难求，莫说十七八栽你手里，哪怕十四五岁就栽你手里，白某亦是甘之如饴。”</p>

苏檀闭紧嘴巴，彻底无语。</p>

索性放弃与他对话，抬手捂住遥遥的小耳朵，生怕他再“带坏”孩子。</p>

本来遥遥不该随同他们出来的，奈何小家伙自幼黏她，比之爹娘感情更盛。</p>

大江哥和嫂子要照应诸家铺子，小川哥忙于盟中事，燕子如今在女学念书。</p>

临行前，小姑娘哭哭唧唧一番，白璟直接抱着她上了车舆。</p>

如此一来，“一家三口”和和美美。</p>

春入广陵，游河赏景的身份就更坐实了。</p>

半路夫妻斗嘴间，车舆已过广陵城门，秀城秀水，花攒锦簇。</p>

最美不过烟花三月艳阳天。</p>

陆路柳绿桃红，水路浮光跃金。</p>

运河。</p>

规制豪华，声势显赫的官船之上，有公子凭栏远眺。</p>

身后长风和远泾持剑分立两侧。</p>

望着浩渺水波，沈修妄再无半分惧色。</p>

这世间，早已没有令他恐惧或是退避的事物。</p>

公子抬眸望向远处，纤长睫羽上下开合，眸色深深。</p>

薄唇翕张，他问：“前方可是广陵渡？”</p>

长风和远泾相视一眼，齐齐应声：“正是。”</p>

广陵。</p>

沈修妄细细咀嚼二字，只觉心头再次隐隐泛疼。</p>

他想她了。</p>

握着栏杆的手指悄然收紧合拢，片刻后他淡声吩咐：“传令下去，今日官船暂停广陵渡，休整一日再继续去往青州。”</p>

“是。”</p>

广陵七里街。</p>

繁春盛景，游人、百姓较平日愈发多。</p>

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p>

沈修妄换上玄色常服，独身一人行于其间，漫无目的闲逛，不知不觉便走到乌蓬小船的渡口处。</p>

依旧是众多船夫围上前来热情揽客，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