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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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妄为祖父取来披风，堂内老少两人相谈甚欢，已然饮下去三四杯。</p>

放下酒杯后，老侯爷轻咳一声，因着腿伤旧疾，唤来堂外小厮扶他回屋。</p>

对两人说道：“阿爷这把老骨头就不陪你们耗了，回屋睡去，今夜赏月你们去赏吧。”</p>

说着意味深长看向沈修妄。</p>

沈修妄会意点头，和苏檀两人一齐起身恭送老侯爷。</p>

待老爷子略微佝偻的背影消失堂外，沈修妄微微俯身拉起苏檀的手，近前轻声道：“去观景楼走走？”</p>

他的掌心宽大干燥温暖，指腹略有粗粝，将苏檀的右手轻松包裹其中，拇指抚着她的虎口处轻轻摩挲，一下一下。</p>

好似将她整个人都拥住了。</p>

苏檀只觉心跳怦怦，点头：“好。”</p>

观景楼之上，四面围有朱红栏杆。</p>

八角影纱灯分散各处，金色云纹，灯火灼灼，底下的穗边流苏随风飘荡。</p>

苏檀和沈修妄凭栏而立，远眺城内灯火长街，犹如烛龙夜游。</p>

有人家开始陆陆续续放爆竹奉贡品敬月光，空气里一股燃烧过后的硫磺味。</p>

苏檀深吸一口气，心中澄静。</p>

万幸，青州挺过来了。</p>

她仰头看向稠黑夜空，圆月硕大如盘，流云徘徊，皎洁银辉倾泻遍地。</p>

果真良夜。</p>

脑中忽的冒出从前背得滚瓜烂熟的诗，想到了，她不禁低声吟出来。</p>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p>

苏檀双睫轻轻颤了颤，也不知父母家人此刻有没有仰头看着天上月亮，想她。</p>

肩头微微一沉，上好的绸料披风将她笼住，男子身上浅淡熟悉的月麟香莫名叫人安心。</p>

沈修妄垂首看着她，轻声问：“可是想家了？”</p>

苏檀扯了扯唇角，点头。</p>

平日忙起来还好，但每逢这种团圆节日，她就会很想很想。</p>

沈修妄看着姑娘乖巧点头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过，伸手揽过她的肩把人拥进怀中。</p>

喃喃细语：“檀儿，对不起，我一定会命人多方查找你家人的下落，定然送你归家。”</p>

不在大魏就是别国，这世间总能寻到。</p>

苏檀靠着他的胸膛，闷闷鼓动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咬紧下唇，不知如何回答。</p>

她回不去了。</p>

沈修妄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寻不到那个世界。</p>

他对她知无不言，毫无隐瞒，诸事皆坦白告知于她。</p>

可她这一抹异世孤魂，如何同他解释。</p>

他若知道了，会不会把她当作妖邪异类。</p>

苏檀脑中纠结万分，环在沈修妄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p>

头顶忽然落下一枚轻如羽毛拂过的吻。</p>

蜻蜓点水般，克制。</p>

沈修妄撤开一点身形，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垂首对她说话，眸中满是宠溺。</p>

“檀儿，本不该如此仓促就同你说接下来的话，但我着实忍不住了。”</p>

苏檀怔怔看向他，男子那一开一合的漂亮薄唇娓娓道来。</p>

“苏檀，我钟情于你，真心诚意想娶你为妻。”</p>

“日后，不做头顶为你带来风雨的天，只做你脚下平坦坚实的地。”</p>

“诸事万般，支持你而不支配你；人海沉浮，爱护你而不束缚你。”</p>

“苏檀，只要你愿意，一回头，我永远在你身后。”</p>

“你，愿不愿意同我在一起？”</p>

说到最后一句话，沈修妄的语调略微发抖，他渴望她的点头，又担忧她的拒绝。</p>

向来桀骜自信的沈大人，此刻却像被人死死捏住命门，等待宣判。</p>

苏檀的心海早已波翻浪涌，她看着沈修妄深邃的双眸，喉头哽住。</p>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好似演练过无数回，虽简单赤诚，细听才知字斟句酌，每一个音调都透着对她的浓浓爱慕和呵护。</p>

心动怦然，浑身上下每一处感官都在催促她点头答应。</p>

苏檀紧紧握住垂于身侧的手，掐得掌心隐隐作痛，下定决心一般，开口。</p>

“沈修妄，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听完以后你再决定是否还要和我在一起，好吗？”</p>

若是从前，她可以选择继续隐瞒，也可以欣然接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