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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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末，黎明。</p>

“嘚嘚”马蹄声踏碎长夜，自城门口一路疾驰直奔皇宫神武门。</p>

马上黑甲兵手持军令，扬声大喊：“南境急报，于将军亲笔手信，急呈陛下！”</p>

宫门大开，承乾殿烛火通明，亮如白昼。</p>

赵贤披着明黄龙袍高坐宝座之上，手里捧着军报，再三细看。</p>

他的表情似哭似笑，眸中悲怆与欣喜若狂交替缠绕，整个人疯魔了一般。</p>

目光钉在两行字上面，他翻来覆去，咀嚼数遍。</p>

「沈修妄与鹰鹤军残部于南梁姑逢山被我军尽数歼灭，沈之尸身经三日奋力挖掘已寻到，面容确认无误。」</p>

「臣已将尸身收殓带回，不日返京，以慰陛下之心。」</p>

「另，附一封勾结南梁军的密信，乃仿之沈修妄的笔迹，如出一辙，绝无差错。若陛下首肯，可坐实其通敌罪名，一举歼灭沈氏全族，以绝后患。」</p>

赵贤目光炙热，似乎要把军报瞪出一个洞来。</p>

他确认再三，猛地站起身，原地踱步两转，喃喃自语：“沈修妄，你怎么就死了？”</p>

忽然，他脚步又一顿，双手撑着御案仰头大笑。</p>

“哈哈哈，沈修妄，你终于死了！”</p>

笑着笑着，眼尾逐渐泛红，额头青筋暴起，赵贤像是被人瞬间抽去了筋骨一般，瘫坐下来。</p>

他缓缓抚着宝座上的纯金龙头，目光骇人。</p>

不知静坐多久，久到殿外冒出熹微晨光。</p>

赵贤木然地眨了眨眼睛。</p>

沈修妄死了。</p>

普天之下，再也不会有人对他的皇位构成威胁，他也不用再忌惮他手握重权功高盖主。</p>

为何，他却没有预料之中的那般痛快开怀。</p>

脑中忽的冒出少时骑马出宫，结伴同游的场景。</p>

金秋送爽，桂子飘香。</p>

沈修妄一袭华贵紫袍，高束的马尾随风飞扬，清澈张扬的少年意气扑面而来。</p>

赵贤打马去追他，扬声高喊：“行之，你慢些。”</p>

沈修妄回身冲他挑眉，“楚仁，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四殿下就相让于你，谁落后，今日的桂花酒谁出银子。”</p>

他扬起马鞭重重挥下，“走咯。”</p>

“驾！”</p>

楚仁，是赵贤身为皇子时的表字。</p>

除了沈修妄，鲜少有人敢那般亲近无拘的唤他。</p>

殿宇浩大，玉石台阶高不可攀，烛火葳蕤，照亮皇帝高高在上的姿态。</p>

赵贤扯开唇角，似笑非笑。</p>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p>

从今以后，这天下再也没有人唤他一声，楚仁。</p>

“砰！”</p>

赵贤发了疯一般，挥袖一把扫落御案之上的所有物件，笔架、镇纸、玺印，骨碌碌滚了满地。</p>

他眸中血丝毕现，沉声大吼：“薛公公，给朕上桂花酒！”</p>

沈修妄的死讯传至栖禅寺时，老侯爷手中盘着的佛珠“啪”的一下断开。</p>

褐色浑圆珠子滚得到处都是，散落一滩。</p>

赵烨扶着长案，踉跄站起身，目光失神一瞬，而后双眸瞪大了看向报信之人。</p>

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p>

“行之武功盖世，乃大魏第一名将，他领兵征战十三载，从无败绩！”</p>

怎么会轻易死去。</p>

锦夜跪在地上，双眼赤红：“是属下无能！”</p>

“公子与鹰鹤军残部被南梁军和于尽良的兵马合围，交战即将脱身之时又遇山崩地动，公子被于尽良一箭穿心，落入山缝，被巨石……”</p>

老侯爷绝望闭上双眼。</p>

赵烨捏紧拳头，指节泛白，手止不住地颤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