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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日感觉身子可好?”</p>
苏檀回过神,接过茶盏,“无事,那日我穿着银丝甲衣,鞭子没留伤。”</p>
“只是……沈家人的鞭伤,吩咐他们好生照料。”</p>
“是,属下明白。”</p>
苏檀捧着茶盏,微凉指尖隐隐生出两分暖意。</p>
老侯爷说,总要见血的,沈家人几代下来,养尊处优惯了,流点血也能长点记性。</p>
她端起茶盏,揭盖拂了拂,送到唇边轻啜一口。</p>
屋外传来叩门声。</p>
“苏小姐,您在屋里么,我家夫人想和您说说话。”</p>
是沈修妄母亲的贴身嬷嬷。</p>
苏檀轻轻搁下茶盏,应声。</p>
打开门后,撩开厚厚帘子,孙嬷嬷搀着沈母崔宁珍缓缓挪步进来。</p>
灵韵搬了张松软的椅子送上前,安顿崔宁珍靠着坐下,又奉上一盏茶,随后和孙嬷嬷一起退出了屋子。</p>
屋里只剩苏檀和崔氏两人。</p>
崔宁珍鞭伤未愈,苍白着一张脸,她看向苏檀,动了动唇,一时间又不知先说何话。</p>
苏檀坐于对面,抬眸看她,清浅道:“夫人先喝茶。”</p>
“好。”崔氏颔首,端起桌上的茶盏。</p>
她送到唇边抿了抿,忽然想起头一回见到苏檀时,她也是在品茗。</p>
那日她睨着跪在底下的苏檀,指桑骂槐:上不得台面的茶就别往上端了。</p>
思及此,妇人苍白的脸上忽的燃起火烧云。</p>
以势压人,居高临下,时至今日,她方才知晓愧从何来。</p>
今日她只是一介民妇,罪臣之母,苏檀仍对她以礼相待。</p>
后辈心胸阔达如此,她当真汗颜。</p>
崔氏放下茶盏,弯了弯膝盖就要跪地。</p>
苏檀眼疾手快扶住她,“夫人,你这是何意?”</p>
“我……我想替你妄儿谢谢你。”崔氏泪水倏然滚落,她握住苏檀的手腕,声调颤抖。</p>
“从前在府里,我苛待你颇多。瞧不上你的出身,更觉得你配不上妄儿。”</p>
“如今你不计前嫌,将我们满府的老弱病残收纳进宅,我……我当真愧疚难安。”</p>
“我应当同你说一声抱歉才是。”</p>
苏檀抿紧唇,扶着她坐下,“夫人不必如此,你就当我是为报二公子的恩情。”</p>
崔氏泪水涟涟,“苏檀,多谢你为妄儿做的一切。”</p>
“如今他不在了,我做母亲的真是悔不当初。”</p>
“你不知道,五年前他出征北境前几日,曾同我提过,要娶你为妻。”</p>
“我当时没有点头,想着抬你为妾室也就够了。”</p>
“谁知道……这一晃,就叫你们错过五载。”</p>
她泣不成声:“后来啊,妄儿好不容易又再次寻到你了,这一回我是打心眼里赞同,还想着怎么才能同你拉近一点距离。”</p>
“谁能料到,他……”</p>
“呜……”崔氏再也说不下去,捂着帕子痛哭。</p>
苏檀心里也难受,她这么一哭,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没憋住,跟着一起往下掉。</p>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夫人,万事朝前看。”</p>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p>
姑娘轻轻柔柔的嗓音胜过疾言厉色,崔氏心里紧固的大坝彻底决了堤,她紧紧握着苏檀的手。</p>
泪如雨下:“好孩子,是母亲从前对不住你,咱们这辈子再也没有婆媳的缘分了。”</p>
“你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过……妄儿说过,他希望你长命百岁。”</p>
苏檀落着泪连连点头,哑着嗓子迟迟说不出那一声好字。</p>
屋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p>
灵韵叩门:“小姐,宫里派人去城中苏宅宣旨了!您速速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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