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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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晚棠天不亮便起身，让青栀选了一身月牙白色素缎对襟衫，头发仅以一根粉色发带绾起，早早收拾妥当后，便带上昨日抄好的经书，在二门处垂手等着谢氏。</p>

谢氏见晚棠衣妆朴素得体，心下稍宽，用完早膳，清点过礼佛的一应物品后，便带着晚棠往玄通寺而去。</p>

马车上，谢氏闭目养神，晚棠也不多话，只顺着被风吹起的车帘，隐隐绰绰地看着外头曾经熟悉的景色。</p>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停下，玄通寺到了。</p>

玄通寺乃大魏国寺，位于城北远安门外，太祖打天下时，曾在寺中避难，后江山初定，太祖感念当年护佑之恩，御笔亲封玄通寺为皇家寺院，与民共祭拜，百年来香火繁盛。</p>

算起来，这是晚棠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来玄通寺，和谢氏一道下得马车后，晚棠便忍不住抬眼打量四周起来。</p>

放眼望去，只见玄通寺殿宇连绵，飞檐斗拱，倚山而建的楼阁伴着浅浅的青色檀烟，似是九重天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虔诚。拜佛兴早，此刻辰时不到，寺门外却是熙来攘往，香客如云，颇为热闹。</p>

她正打算收回眼，不期然间，看见寺门东边红墙下，栓了一只耳朵雪白的高头大马，正昂头打着响鼻。</p>

晚棠一怔。</p>

她认得，这马是鼎鼎有名的千里良驹“青海骢”。</p>

“青海骢”来自外邦吐谷浑，一年也就能养得几匹，很是名贵。上辈子，她在赵彧身边曾见到过这马，赵彧当时因得了这马高兴的很，和她多说了几句，没想到，这辈子居然在这里再次碰到。</p>

看样子，寺中应是有身份不菲的贵客，晚棠胡乱想着。</p>

谢氏不见晚棠随行，转头发现她正望着别处发怔，不悦地皱眉催促。</p>

晚棠回神，忙提裙跟上，跟着谢氏往山门而去。进了山门，寺内古树参天，梵音阵阵，木鱼诵经声伴着钟鼓声绵绵不绝，现下正是众僧做早课的时辰。</p>

主仆一行穿过御碑亭，来到大雄宝殿，晚棠随着谢氏从右门跨进主殿，将抄好的经书交给殿内法师放在佛前供奉，净手焚了三支清香，三拜后插于香炉中，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虔诚默诵。</p>

望着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晚棠自重生以来惴惴不定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p>

得菩萨恩德，得阿娘保佑，许是上辈子活得太过悲苦，连老天都不忍心，让她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p>

既是重来，她必不能辜负佛祖的好生之德，当竭尽全力改写命运的轨迹。虽不知前方是什么在等着她，但左不过不会比上辈子更惨。</p>

这辈子，她定要嫁个如意郎君，圆圆满满地活到终老。</p>

阿娘，保佑女儿。</p>

晚棠闭上双眼，虔诚地在佛前磕了三个头。</p>

正待起身，忽听见旁边有僧尼惊声呼喊：“姑娘小心！”</p>

晚棠不知发生了何事，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斜前方一位十来岁的小沙弥端着一盆香灰，不知是踩到了哪位香客的裙角，失去了重心，正朝她这边摔过来。</p>

晚棠也是惊呆了，但现下再起身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沙弥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毫无防备地被香灰泼了个满身。</p>

好在香灰并不烫，只是粘在素色衣裙上，显得脏兮兮的，颇是难看。</p>

小沙弥吓得脸都白了，拿着香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旁边一位稍大些似是师兄模样的僧人忙跑过来，拉着小沙弥止不住地向晚棠赔罪。</p>

晚棠也从这变数中回过神来，起身拍了拍衣裳，见两位小僧很是惶恐，便温和笑道：“两位小师傅不必自责，佛下一切皆是善缘，我并未受伤，只是衣裳脏了而已，不妨事。换一身衣裳便可。”</p>

玄通寺香火旺盛，常有女眷需小憩，是以寺院有设专门的禅房供香客休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