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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到后来,声音更轻。</p>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话,这样的深仇大恨,不该由她这个旁人置喙,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出言阻止。</p>

雁长空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不该与史一志这样的小人纠缠在一起。</p>

也许是她太过伪善,但她不想看到雁长空深陷泥淖。</p>

她说完这些,低下头,心中有些难过。</p>

她在宫里的时候,明明也干过那么多同流合污的事情,为何在雁长空面前,她还要装得这么大义凛然。</p>

其实归根到底,她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p>

她希望自己心底的雁长空,能如当年初识一般,永远那么正直明朗。</p>

可他经历了那么多,包括她带给他的伤痛,她又如何能强求他一直不变。</p>

他肩上扛着那么多责任,他要考虑的远比她多得多,她凭什么在这儿侃侃而谈。</p>

段明月只觉心里一片空落,她定定坐在那儿,手指在桌下缠住裙带,紧紧捏在手中。</p>

雁长空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端起手中的茶杯轻抿一口。</p>

“我很惭愧,”他忽然放下茶杯,“你一点没变,我却变了。”</p>

段明月霍然抬眼。</p>

雁长空道:“收到那封信时,我动心了。”</p>

他转过头,仿佛不愿让段明月看清他脸上的神情,望着书架上泛黄的书册,自嘲地笑了笑。</p>

“你知道吗?前不久,百里嚣向我们雁家求亲。”</p>

他突然提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段明月目光一怔:“百里嚣想求娶安宁?”</p>

雁长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愿意把地宫里的宝藏分给雁家。”</p>

“这不是好事吗?”段明月道,“可见他是诚心求娶。”</p>

雁长空垂眸一笑,苦涩的意味更浓:“我嘴上虽说雁家不卖女儿,但有一刻我当真想过,那些宝藏若真到了雁家,能抵多少军费。”</p>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念头,未经察觉便冒了出来。</p>

雁长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p>

段明月看清他眼底神色,蓦地一阵心疼。</p>

“这不是你的错,”她脱口道,“你是人,你有七情六欲,你不用那么完美。”</p>

“可不完美,会让你讨厌,不是吗?”雁长空问。</p>

段明月摇头,手中的裙带如同一条绳索,缠紧了她的呼吸。</p>

“不是这样,”她垂下眼,“我心里的确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不是因为你的完美,而是因为有你。”</p>

她轻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相信,你始终是雁长空。”</p>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屋子里变得格外安静。</p>

一抹余晖照在桌上,像一片柔软的锦缎。</p>

雁长空动了动。</p>

他蹲下身,握住段明月藏在桌下的手。</p>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试探。</p>

他看着段明月的眼睛,直到确定她并无强烈排斥,才帮她把指间纠缠的裙带解开。</p>

他柔声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苛求自己完美?”</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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