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每个清晨重新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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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老人脸上的皱纹。</p>
“错不了了。”狄陌在嗅到楼道内传出的淡淡霉味时,某个交错时空的图景一闪而过。</p>
“上去看看吧。”</p>
…</p>
少年看到楼道转角处贴着的「4」时,他知道答案已经近在咫尺。</p>
他们爬得很慢,从楼底开始,一步一级台阶,每十二级台阶就要停下来缓缓。</p>
老人的肌肉因为不断地拉伸和收缩而进行无氧呼吸,分泌乳酸;膝盖因为韧带的老化和不规则的增生传来刺痛。</p>
像一次背负沉重使命和无上期许的朝圣之旅。</p>
如同故事的叙述总是追求情绪起伏和矛盾冲突,大起之后必有大落,大落之后或有大起。</p>
幸运的是,他们赌对了。</p>
“咕…”它的叫声很怪,似乎连声带也早已老化。</p>
那是一条比「寻狗启示」上的照片还要难看的老黄狗。</p>
披毛稀疏,上面还有癣疾病愈后没能再长回来的斑秃;眼睛虽然乌黑,但总给人无法聚焦的弱视感,眼角处还有褐色的油脂颗粒。</p>
“泉蛋?「温泉蛋」?”马大爷老泪纵横,腿脚加速走完最后半层楼梯。</p>
“咕…”看来是它没错了。</p>
而且更幸运的是,它辨认出了主人的声音和味道,看似慵懒实则努力地晃了晃尾巴。</p>
「温泉蛋」就躺在小区14栋三单元,四楼和五楼之间的转角,周身疲惫。</p>
“怪聪明的,辛辛苦苦爬到这,确保自己在501室开门就能看到的地方。”狄陌抬头看了一眼。</p>
501室,这是马大爷和「温泉蛋」曾经的家。</p>
——也是这只大狗狗「最想回去的地方」。</p>
“为什么…我们搬家之前,你都不乐意再上下楼梯,宁可在家里不出门了。”马大爷嗓音发颤,他找了一整个白天,没想到狗狗只是回到了曾经的住所。</p>
“可能在它的潜意识里,曾经住在这里的它…还有您,都没有老吧。”狄陌看着狗狗的眼睛。</p>
看不出没有什么情绪,或许老年痴呆的大脑已经不允许年迈的「温泉蛋」产生情绪了。</p>
“它很累了,但它没有让自己舒服地趴着,估计是怕自己睡着了以后再醒来,就认不出您了吧。”木槿笙注意到狗狗的前爪是故意反折着的。</p>
这么做的话,不小心睡着,受到压力的前爪就会疼痛,消解困意。</p>
——它或许忘记了一切,但它没有忘记爱你。</p>
马大爷撸了撸狗头,「温泉蛋」也在努力嗅嗅老人的气味,伸出有些干燥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后,安详地闭上眼睛放心睡去。</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它生病了,记忆变得模糊,连最重要的主人、家人,印象也不再深刻。</p>
曾经能在他只是稍坐小息的凉亭上辨认出他的气味,不出一两分钟就能找到他的方位,如今…</p>
如今连跟他在身边都跟不住了。</p>
“马大爷,时候不早了,我帮你带「温泉蛋」回家吧。”狄陌轻拍狗头,确认它睡得很熟,就直接把狗狗抱起。</p>
“它啊,不看着我就不肯睡觉,每天都这样…”马大爷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在炫耀。</p>
——是啊,就算余生,我每个晚上都会忘记你,我也会在每个清晨认识你。</p>
——然后重新爱上你。</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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