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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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李辉进虹桥二中的时候，并不是考进去的。</p>

是父亲找了关系，花了钱把他送进去的，也就是说别的学生交了正常的几百块钱学费，只有李辉花了他们几十倍的数目。</p>

毕竟六年级因为生病手术，学业断断续续，在学校的日子加起来都没有在医院的时间长，最后的升学考试，也是意料之中的差。</p>

当然～～</p>

这一切，其他学生是不知道的。</p>

只有蒋迪一直觉得不对劲，这个男生怎么感觉都怪怪的，就像小学没读完被硬塞进来一样。</p>

答对了！</p>

所以一开始，除了语文老师，几乎没有其他老师会喜欢他，成绩实在是太差了，差的令人发指，但是碍于李辉父亲开学就把所有任课老师都请过来吃饭，一一打点关照，老师们也不好多说什么。</p>

可能就是天资愚钝而已，没事，后天勤能补拙就好了！</p>

于是乎，一个月后，所有人都习惯了李辉吊车尾，这个家伙，平时闷头不说话，跟同学关系也不咋地，摸底考试成绩出来。</p>

李辉！</p>

49分～～</p>

看着老师无奈又无语的表情，其他同学忍不住窃窃私语，有的甚至捂嘴偷笑。</p>

快快快，看李辉！</p>

又是他！</p>

这个月第二次倒数第一了吧！</p>

对啊～～</p>

蒋迪看着那些面露讥讽，幸灾乐祸的几个家伙，皱了皱眉头。</p>

喂！</p>

蒋迪突然站起身，前面的几个男生一愣，就连老师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疑惑的看着蒋迪。</p>

有那么好笑吗？</p>

蒋迪冷冰冰的抛出几个字，果然是暴脾气，从小就是父亲带大的她，成熟程度超出同龄人不少，李辉现在经受的这些，她以前也经历过，她是最看不惯这种冷嘲热讽的！</p>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顿时有些尴尬，闷头不再言语，毕竟蒋迪这个月连续两次第一名的成绩，谁也不敢和她作对，她都发话了，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p>

班主任假意咳嗽了两声。</p>

好啦好啦，注意课堂纪律！</p>

说完又看了一眼李辉，这孩子埋着头，一声不吭，看不到他任何表情。</p>

这次考试成绩呢，大部分同学比上次有进步，值得表扬！</p>

当然啦，有些同学并没有考好，不过不要灰心，要静下心来好好调整一下状态。</p>

班主任说到一半，又瞟了一眼李辉那个方向，李辉依旧埋着头，倒是蒋迪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李辉。</p>

就说这么多，接下来我们上课！</p>

蒋迪轻轻用胳膊杵了杵李辉。</p>

喂～～～</p>

李辉抬起头，还是习惯性的没开口。</p>

虽说比起刚入学那会，李辉已经放开许多，那时候两巴掌打不出一个屁，现在还有事没事会和蒋迪说几句。</p>

但是连着两次垫底，换了谁都会无地自容吧！</p>

我没事……</p>

蒋迪将信将疑的看着李辉，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也不知道是没心没肺，还是藏的太深。</p>

真的？</p>

嗯，听课吧，不然老师又该说了。</p>

李辉拿起笔佯装记笔记，蒋迪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聊天就此打住。</p>

只是没想到，李辉这家伙真的慢慢赶上来了，从最后一名到中游，他只花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p>

从苏州乐园回来后的期中考试，李辉破天荒的考进了前十五名，别说同学目瞪口呆，就连老师也惊讶不已。</p>

蒋迪也很好奇，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p>

很快她就知道了！</p>

数学课上，班主任笑容满面的把李辉一通夸，并让他讲述一下突飞猛进的学习方法，蒋迪也兴奋的不行，满心为他高兴，虽说俩人只是普通的同桌关系，但是好像又不仅仅是普通的关系。</p>

李辉红着脸站起身，四下张望了一圈。</p>

平日里嘲笑他的同学此刻噤若寒蝉，一个个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p>

是蒋迪的帮助！</p>

所有人都愣住了。</p>

没了？</p>

没了！</p>

蒋迪一下子嘴巴张成了O型，她比其他更吃惊。</p>

因为她压根就没有帮李辉补习！</p>

别说补习，自己平时就和他拌嘴，临了李辉把功劳全推给自己，蒋迪都受宠若惊。</p>

不对，应该是受之有愧更为贴切！</p>

不过老师倒是挺满意李辉的回答，一脸微笑的让李辉坐下。</p>

干嘛把功劳推给我啊？</p>

因为你的督促啊，你忘啦？你可是特地去千家惠堵我看漫画书来着！</p>

蒋迪看着李辉笑嘻嘻的模样，没好气的甩起书包扔到他身上。</p>

切，没个正经！</p>

嘿嘿嘿～～～</p>

李辉嬉皮笑脸的把书包还给蒋迪，蒋迪白了他一眼，拎着书包就走了出去。</p>

是你啊～～</p>

蒋迪喃喃自语。</p>

是你让他变得优秀！</p>

班主任说过这句话，去平潮中学他的班主任临别也说过这句话。</p>

你考哪所高中啊！</p>

通中啊，除了通中，别的我都不会去！</p>

蒋迪好像有些明白了，或许就是那时的青春懵懂，让他奋起直追。</p>

算是约定吗？</p>

可是他却没有来通中，自己也慢慢忘却了一些事。</p>

他也忘了吧～～</p>

夜幕下的徐家店，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半了。</p>

轮到李辉换岗了，睡梦中被叫醒，李辉迷迷糊糊的换上作训服，披上迷彩外套。跟着大友班长走出宿舍，往山脚下走去。</p>

只不过～～</p>

平常安安静静的停车场，今天一反常态，整个汽车营的车都过来了，山脚下灯火通明，映得如白昼一般明亮。</p>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p>

李辉揉着眼睛转头问大友班长，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是在做梦。</p>

好像，是有什么紧急事件，要集合了估计！</p>

大友班长目光看向更远的前方，那边是步兵营和工兵营的驻扎地，同样也是整座山都被点亮。依稀能看见士兵在集合列队了。</p>

李辉有些云里雾里，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友班长，他没听明白。</p>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才第二年，部队很多任务都是临时通知的，他都没有经历过，大友班长已经是二期士官，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一看这个架势已经猜到了八九分。</p>

不多时，通信员已经跑了下来，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音。</p>

李辉和大友班长面面相觑，李辉先反应了过来，大喊一声赶紧回去！大友班长也回过神，赶紧跟着李辉后面就往山顶上跑。</p>

等李辉气喘吁吁跑回宿舍，梅班长都已经背着背包跑出来了，李辉一只手扶着膝盖大喘气，梅班长都顾不上回头，直接大喊。</p>

快去打背包，要出紧急任务！</p>

快！</p>

晚风有些许凉意，又一片发黄的梧桐叶掉落，蜷缩着掉在草丛上。</p>

慢慢被夜露打湿，绽开，碎裂。</p>

南通汽车站，孩儿巷路口。</p>

不时还有急匆匆的路人裹挟着外套往前走，走的很快，路边仍然有拉客想做一单生意的出租车司机，叼着烟望着。</p>

虽然已经是十一点多，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有些司机打着哈欠钻进驾驶座，准备收工，但是仍然有几个不死心的师傅，衣领竖的高高的，缩着头，不时的张望着，在这里等候。</p>

老魏从车里爬出来，用力伸了个懒腰，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p>

外面一阵阵秋风，自行车东倒西歪，一旁的铁皮棚发出哐啷的响声。</p>

老魏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已经不知几夜没合过眼了。</p>

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用发黄的手指扔进嘴里，几声窸窸窣窣的火机声，一阵火光掠过，烟雾腾空而起。</p>

烟雾熏得眯了眼，风变大了，地上的叶子都被扬起，在空中打转，老魏把拉链拉到最上边，又用手夹住烟，望向车站大门出口。</p>

忽然，老魏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烟灰掉在衣服上都没注意。</p>

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正从站口出来，老魏猛吸了一口烟，往前走了两步。</p>

人影出现，一个女孩提着行李箱推门而出。</p>

老魏掐掉烟，用脚踩灭，又望了望身后，其他几个人早就收工回家睡觉了，就剩下自己。</p>

老魏搓了搓手，快步跑了过去。</p>

假如，一个过去的人。</p>

有一天不在了。</p>

会不会还会有人记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