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送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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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李辉对于自己而言真的过去了，这一页彻底翻过去了。</p>

列车轻轻摇晃，调皮的小孩在地铁里面跑来跑去，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p>

正午的阳光穿透玻璃照进车厢，晒得人懒洋洋的，窗外银装素裹，带着针织帽裹着灰色围巾的人上车下车，车厢里面人永远人满为患，似乎从来不曾少过。</p>

这里是纽约，大苹果城。</p>

这里刚下完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p>

地铁到了时代广场，凌忆戴好口罩走下站台，她今天突然很想来这里看看，来看看这个只在电视里出现过的地方。</p>

纽约的时代广场，东京的涩谷，上海的人民广场。这三个是全球人最多的地方。</p>

也是自己一直想去的地方。</p>

凌忆仰着头看着前后左右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巨型建筑，街上的行人多如牛毛，自己甚至都不用走路他们就会裹挟着自己前行。</p>

她选择今天来这个地方是有原因的，她记得两年前，李辉就是十二月三日入伍的。而且他俩曾经许过一个愿望，就是一起去一趟这三个地方，纽约的时代广场，上海的人民广场还有东京的涩谷。</p>

那一年，两个人一起看完王家卫的那部春光乍泄，电影最后那段镜头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这么多年一直不时闪现。仿佛眼前又浮现起张震一个人站在海边，一个人静静的眺望着远处的灯塔。</p>

一九九七年的一月，我终于来到了世界尽头，这里是美洲大陆南面的最后一个灯塔，再过去就是南极，突然之间我很想回家，虽然我跟他们的距离很远，但那分钟我的感觉是很近的，我答应阿辉把他的不开心留在这里，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讲过什么，可能是录音机坏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两声很奇怪的声音，好象一个人在哭。</p>

这段台词仿佛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永远的在那里。如今自己终于和电影一样了，一个人孤身来到了当初两个人许诺的地方，一切就结束在这里吧！</p>

毕竟。。。。。。。</p>

也该彻底忘了他了！</p>

有人说，如果你要写离别，就不能只写离别！</p>

真正的离别用笔是写不出的！</p>

这一夜的通信营大家都没有入睡，不止是通信营，整个一三八旅其他兵营也是如此。过了十二点退伍老兵陆陆续续背上行囊走进食堂，吃最后一次饭，昔日的战友没有一个入睡，每当一个人离开他们都会从床上爬起来，他们的常服都没有脱下只为了时刻能爬起身去送他们。</p>

李辉记不清这一晚他抽了多少根烟，流了多少次眼泪，好像这两年的眼泪都在这一晚流干了。</p>

不知不觉雪停了下来，天亮了。</p>

顾嘉明扛不住困意趴在无线连连值日的桌上又睡了过去，李辉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雪停了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隔壁有线连门口几个人拎着行囊走出来，这个点是福建的退伍兵要离开了。</p>

周恬恬站在老兵的身后，此刻的她换上了便装，两年的军旅生涯在这一刻就要宣告结束了，握手，拥抱，互道珍重，几个人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p>

周恬恬刚走两步就看到前方无线连的门口坐着一个人，眼尖的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人是李辉！</p>

是在等我吗？</p>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脑海里还是闪过这个念头，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即使不是在等自己那又如何！</p>

周恬恬放慢脚步走到李辉面前停住脚步，眼前的男孩依然望着远处发呆，丝毫没有察觉到周恬恬就在自己身旁。</p>

想什么呢，大诗人？</p>

声音一下子把李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李辉下意识的转过脸，周恬恬笑盈盈的拎着行囊站在一旁，换了便装的她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p>

你。。。。。。</p>

李辉一时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或许是第一次看到周恬恬如此青春靓丽的样子，又或许是反应过来这是最后的见面，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一时间竟无语凝噎。</p>

周恬恬看着李辉吞吞吐吐的样子，紧张的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自己，内心竟闪过一丝怜惜，是不舍，是喜欢，亦或是母性天生的怜爱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p>

周恬恬放下背包向前走了一步，伸开双手抱住了李辉。</p>

台阶下其他几个退伍老兵默默的站在那里，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p>

离别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一点。</p>

多看一眼，也许就是最后一眼！</p>

多说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p>

保重。。。。。。</p>

李辉没有说再见，他知道即使说再见，也再也不可能见面了，与其说不可能实现的话不如祝福她！</p>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p>

bye！</p>

相比李辉的含蓄，周恬恬倒显得落落大方许多，如果不能拥有，那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就永远不要忘记，这就是她！</p>

望着周恬恬慢慢消失在视野里，雪地上空留着几行踩过的脚印，好像到了剧终散场的时候了。</p>

战友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周恬恬也走了。</p>

就剩下自己跟顾嘉明。</p>

江苏的车票是上午，他们也是连队最后一批离开的。这也意味着没有人会送他们了，因为他们送的那些人都离开了。</p>

东边初现朝霞，李辉拎着行李跟顾嘉明一前一后走进食堂，炊事班班长还有其他几个老兵都站在那里等着他俩，他们俩是最后的客人。</p>

一直在等你们呢~~~</p>

班长笑眯眯的从后面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整个食堂的食客只有他们两个，李辉看着空旷的食堂愣愣的出神，这里承载了自己这两年所有的记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p>

如今要说再见了。。。。。。</p>

快吃吧，要不水饺就坨了！</p>

顾嘉明大口的吃着水饺一句话都不说，眼睛里满是泪水，一滴，两滴，不断的滴进碗里，但他愣是一声不吭，任凭眼泪往下掉也不说话。</p>

这是李辉第二次看到顾嘉明流泪，上次还是演习以为自己差点死掉的那次。</p>

顾嘉明。。。。。。</p>

李辉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两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一直以为顾嘉明是个极度冷静的人，从不在别人面前表露任何的情感，没想到连他也~~~</p>

吉普车缓缓停在食堂门口，两个人知道他们离开的时候到了。</p>

谢谢班长。。。。。</p>

两个人弯腰鞠躬，当他俩转过身，才发现不知何时，梅班长和连长他们还有连队的其他人都来了，站在后厨的门口。</p>

梅班长走上前一把搂住呆若木鸡的两个人。</p>

你们俩是不是以为没有人送你们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