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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辽王就在吉祥城召开作战会议，准备定下经营西域大计。</p>
早在会前，许多将领都嚷嚷道：</p>
“先北后南，全面收复安西四镇。”</p>
“乘胜追击，先取伊犁，再取碎叶。”</p>
“……”</p>
连续打了几次大胜仗后，不少明军将领又飘了起来特别是辽东军将领，大多是二十出头，正是意气风发时。</p>
开会的时候，有人甚至提出：“打到胡毡城，活捉帖木儿。”</p>
辽王循声望去，喊出这么牛逼哄哄口号的竟然是指挥这次取得四打吉祥城战役胜利的前敌总指挥朱大能。</p>
在朱大能的鼓噪下，其他将领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很。</p>
辽王有些无语，冷静考虑一会儿后，开始一阵狂风暴雨式的批判：</p>
“你们是不是刚打了一场胜仗，又不知道姓啥了？”</p>
“朱大能，你看你这口号喊得，真是鼓舞人心，也鼓惑人心，比大坂城的狂风还厉害，是不是要把我们连人带车给刮没了？”</p>
“你们不知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啊？我们拿什么先北后南战，收复安西四镇？”</p>
“……”</p>
辽王毫不客气地连续给大家浇了几大瓢凉水，好像都是乌拉泊的水，很凉。</p>
他知道，朱大能是想效仿后世的左大帅收复新疆采取的战略。</p>
但是，左大帅实施这一战略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将大清的国力发挥到了极致，筹措了五千万两白银作为军费，在甘肃足足筹划准备了三年时间，这才敢抬棺出征。</p>
在这三年时间里，左大帅在兰州建立了近代化兵工厂，造出了山炮和七连响击发式步枪，甚至从国外采购了双筒望远镜和加特林机枪，又从十万湘军精锐中简练了足足六万精兵，还在河西囤积了两千五百万斤的军粮。</p>
没有这些准备，他左大帅哪怕有三头六臂，还真是送死人头去的。</p>
接下来，辽王继续向大家头上浇凉水，好像刚从乌拉泊舀出来的，不要钱的似的：</p>
“你们要好好认清现实，现在的大明朝堂，上至皇帝，下至百姓，从物质、军事上到心理上，对突然收复西域，都没有做好准备。现在经营西域，主要还是靠辽东军的兵力和军火。”</p>
“为了支持我们收复故唐北庭旧地，太子不得不紧急调动了秦、晋、燕、肃四王五卫的兵力。”</p>
“随着仗越打越大，皇帝担心我们孤军深入，甚至派出了京军中的六千骑兵精锐。朝廷兵力捉襟见肘，可见一斑。大明已经陷入无兵可调的困境。”</p>
“比无兵可调更尴尬的是后勤物资保障。大明北伐蒙古，经营辽东，可以通过海运输送粮食，通过运河输送兵员。但是，经营西域只能靠民夫和士兵们的两条腿。”</p>
“三万明军征战天山东段，至少需要十五、六万民夫保障，这相当于甘肃、陕西一带十五、六万户农民要破产。”</p>
“如果战场转移到天山西段，估计要将二十万户以上的农民搞破产。强行对西域用兵，大明同样面临唐朝十室九空、经济崩溃的风险。”</p>
辽王发现，自己穿越而来，后勤短板始终是制约明军兵力投送的最大瓶颈。</p>
大明真的很穷，国力真不足以支撑出兵西域，即使出兵西域，收拾了相当弱小的察合台汗国，也难以和帖木儿汗国争锋。</p>
后世之人批评老朱进取精神不足，没有恢复汉唐西域故地，实际上是错怪老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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