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问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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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她瞧见小家伙说到自己手腕上的狐狸挂坠以及脖子上的挂坠时，这位容貌祥和的老婆婆眼神却忽然顿了下。</p>

“婆婆，我跟你讲吼，我家阿爹可是全天下最最最最好的阿爹了！”</p>

这位桃花婆婆笑着回应，心中却是另外的截然不同的声音：</p>

“再好，也不是不够的。”</p>

“世间哪有男人，能配的上你家阿娘？”</p>

“小逐鹿，婆婆也既见不得你阿娘难过，却又生气她这般作贱自己，如果可以婆婆真也是想杀了你这阿爹。”</p>

“可她若是喜欢，我又如何不使伎俩，帮帮她这傻姑娘。”</p>

“女人，最不能地就是为难自己。”</p>

紧接着。</p>

裴逐鹿终于是问出了一句她早想着问的话语：</p>

“婆婆，你知道阿娘去哪了吗？”</p>

叙旧重要是重要，但她还是记着答应她家阿爹的呢。</p>

她或许找不到她家阿娘，婆婆一定知道。</p>

桃花婆婆的脸上洋溢起温柔笑意：“你阿娘啊，现在正在偷偷睡懒觉呢……”</p>

“那阿爹……”裴知南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是累的睡着了吗？”</p>

近万载以来，几乎无人知晓，此处桃花幽谷之所以被列为险地，其最大的危险，既不是那些妖邪的桃花林，也不是那能同时侵蚀神魂肉身的鬼雾。</p>

而是此地那种任何秘法宝具都无法抵抗的入梦之力。</p>

连数千年前那位牧童修为有成后，也说不清自己当时的经历，是真是假。</p>

身为近古以来仅剩的梦修，桃花婆婆之力，许是都能梦骗过那些传说中的仙神之流。</p>

李清明此时，同样也是分辨不出周遭景物究竟是真是假……</p>

这是一座飘雪的荒凉古城。</p>

立于万丈冰原之上，任由风雪将建筑添上一层又一层的积雪，视野之内皆是皑皑茫茫。</p>

天与雪，与山，与地，共色。</p>

像是一幅单调却别有韵味的水墨画，可除去些许线条外，余者皆是让人炫目的留白。</p>

李清明漫不经心走在街道上，心中的凝重却愈发浓郁。</p>

不管是修行者的那些幻术法门，还是那些受上天眷顾天生拥有某些奇特能力的幻兽，所制造的幻境多多少少都有着不同的缺陷。</p>

李清明也曾遭遇过不少次类似危机，却都能很早发现其中与现实不同的漏洞，两世为人的他在神魂之道的天赋比修行还要恐怖。</p>

可在这，不管是五感，还是以神魂的感知，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个真真切切地荒城，城中的住户从表情到肉体都是个个鲜活。</p>

对他投来的目光，也是那种做不了假的陌生警惕。</p>

他能运转灵气，施展术法灵宝，能做到与现实中能做到的一切。</p>

他也是能瞧见那些紧闭房门上的对联年画，可在这年岁将至的时节，城中见不到半分热闹的气息，反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肃杀气氛。</p>

李清明却也不觉得奇怪。</p>

谁叫这座城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那些居民服饰，都带着数万年前一脉人族独有的印记。</p>

他们守着这座城，守了数万年，经历了无数风雪与厮杀。</p>

因为离妖族边界极近，渐渐也成了人妖混杂，毫无秩序可言的黑暗之城。</p>

阖家团圆的新岁之日，对他们来说早就是成了某种早已没了任何意义的形式。</p>

也跟这座城，一同埋葬在了数万年的一场风雪当中。</p>

“我这不是陷入幻境，或许是进入了这段历史的投影当中？”</p>

李清明暗做猜测。</p>

等见到前方几个乞儿正围殴着一个单薄身影的时候，忍不住上前逼退了他们。</p>

将地上那个双手抱头的小乞儿拉了起来。</p>

三四岁年纪，又瘦又小，只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薄麻衣，裸露在外的肌肤遍布青紫，手指皲裂满是冻疮，若是看得细致些，还能见到一些可怖的刀剑伤痕与野兽利齿似的撕裂旧伤。</p>

走路也是一瘸一拐。</p>

哪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p>

“大人，您，您可需要向导？”</p>

他抬起头，语气有些虚弱，满是泥泞的灰扑扑稚嫩面庞上，双眼却异常明亮。</p>

李清明盯着这双眸子，犹豫了下，掏出了一块干粮，“带我往城里逛一圈，然后寻一处住处。”</p>

这种在城池中以向导为生的小乞儿并不少见，他们是比野狗还不被人在意的底层，连地沟里头的老鼠也比他们过的滋润。</p>

至少……</p>

野狗死了，乞丐还能饱餐一顿，连骨头都能嗦得干干净净。</p>

老鼠没了，或许还能让其余同类度过这个冷冬。</p>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p>

小乞儿鞠躬感谢，将几块饼藏进怀中，态度更加热烈，拖着腿带着他走过了几条面前还算的上热闹的街。</p>

“大人，这处酒楼的酒最烈，但要是外乡人来，那掌柜必定是会往酒里掺水，你衣服穿着越烂酒味越淡。”</p>

“这处的姑娘桃儿最大，可力气也大，时不时就有恩客被坐死。”</p>

“……”</p>

言语中，也能透露他对这处荒城的了解。</p>

李清明一句一句听着，将这些与典籍中的相关记载一一对应，对这座荒城也有了更加清晰的印象。</p>

期间也是遇上了几次麻烦，都被李清明一一解决。</p>

小乞儿的态度也愈发带着讨好，一路带着李清明见了好几个庭院。</p>

李清明都不太满意，直到一处位置偏僻，模样却相当不错的地方。</p>

“大人，这处宅院您瞧着如何？坐北朝南，还宽敞。”</p>

“您要中意，就进去瞧瞧，我帮你带牙行的人过来……”小乞儿说着，已经推开了大门。</p>

李清明点点头走了进去，背后忽然传来嘭地一声巨响！</p>

门被关上了！</p>

庭院内也忽而刮起了阵阵阴风，似有什么妖邪之物正缓缓从黑暗中爬出。</p>

外头也响起了小乞儿的声音，与刚刚的谦卑讨好形成了极为明显的对比，冷漠地像是一位屠夫。</p>

“人族修士，真是蠢笨如猪！”</p>

“听着，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p>

“这座屋里的雪鬼可是元婴修士所化，你识相还能捡回一条性命……”</p>

“若是……”</p>

“若是什么？”</p>

小乞儿被这一句吓得心跳漏了一拍。</p>

转过头，竟发现刚刚被他骗进庭院中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一脸笑意淡淡，而从他口中说出的第二句话，更是让小乞儿浑身发颤</p>

“问你话呢，”</p>

“裴知南。”</p>